“这应该是父亲写给母亲的,本也不该是我看的东西。”他将残破的纸张丢进了火盆里,火苗刺啦一声响,蹿起一丈高,将纸张尽数吞没。
他说:“帮我研磨。”
云清研墨,王子异就跪在地上用墨笔写着,“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他写完最后一笔,将感情尽数清楚,再也撑不住,倒头摔在了地上。
云清大呼着人进来将其搀扶起,瞧见丈夫的眼角有泪痕伸手擦掉,王子异从来不爱落泪,除非伤心至极,实在忍不住了。
整个王家风雨飘摇,乌云密布,处处充满了悲痛。
唯有那些橙子树,仍旧生长着,不畏春秋,不畏冬夏,四季仿佛都在被生命温养着。
阎良花和陈平之就站在树下,橙子树们仿佛感受到了阎良花,轻轻晃动。从外表上来看,就像是被细微的风吹动一般。
她通过树影看见了在拐角处,悄悄伫立者的王映月。所以一抬手,打断了要说话的陈平之。
她看着那个方向:“王大小姐出来吧。”
陈平之没想到有人偷听,一转身:“我没什么不可以对人讲的,离这远,不如当面听得清楚。”
王映月缓缓的走了出来,几步便到了人前,微微欠了欠身,披麻戴孝的身姿看上去分外柔弱:“皇后娘娘,陈尚书,在下并未偷听,只是想同皇后娘娘问两句,本想等陈尚书离开之后再露面的。”
阎良花:“你可以同我先说。”
王映月:“怕娘娘不方便。”
阎良花学着陈平之道:“我事无不可对人言。你直接问吧。”
王映月仍旧委婉,讲了个故事:“霸州有一位受人敬仰的老儒生,他家不知什么时候住进狐狸。老儒在家了,狐狸安静如鸡,仿佛家里没它这个狐。只要老儒一出门,狐狸马上开始闹翻天,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堆瓦片,砸家里的锅碗瓢盆玩,还摇窗撼门,简直像无恶不作的恶霸。
老儒只好推辞掉所有的应酬,专心待在家里闭门镇压狐狸。
当时,霸州的书生们因为治河的事,打算弹劾霸州的长官,约定在学校集合,打算把老儒生的姓名列在联合署名的首位。
老儒因为家里闹狐狸,实在是分身乏术,没法出席集会。于是,众人又推了另一位王书生当领头人。
后来,王书生被判聚众抗官,没多久就被斩首示众了。老儒生幸免于难。
等这案子开庭时,狐狸就离开了老儒家,不管他出门还是在家,再也没有狐狸来捣蛋了。
所以说小人无瑞,如果说,一个小人得势,这是老天爷在用这祥瑞加速他灭亡的速度,等积累到一定程度了,自有天收,就好比,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而君子无妖,如果身为一个正人君子却遇到了妖异之事,那一定是老天爷在用这征兆向他们示警。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行正坐端,但行好事,又有什么事是迈不过去的呢?”
阎良花没听明白:“所以这个故事是在说……?”
陈平之听明白了,深吸一口气,目光有些灼灼的盯着王大小姐:“莫不是王子异说了什么。”
王映月反问:“哥哥该知道什么。”
二人打哑谜都料定对方知道了一些事情,且王子异也知道。
阎良花好半天后才渐渐反应过来,“有、妖?”
那二人同时看了阎良花一眼。阎良花指着自己的鼻尖说:“我是妖?”
原来前面那么长一大串的故事铺垫,是在给她和白不厌台阶儿。白不厌是老儒生,她是那只讨厌的狐狸。
好在王映月还算嘴下留情,没说她是一只坏妖,说她是一只好妖,帮着白不厌避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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