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灼不久前刚收购这家直播公司,具体运营有专业团队打理,他只负责上层决策和总体规划。
小张估计贺灼没兴趣为了庄简宁下载APP去看直播,直接把热搜上网友截取的小视频,还有网友的热门评论截图,通过微信发给了贺灼。
听见手机“叮咚”好几声,贺灼没点开,先拿起喷壶漫不经心地给花浇了一遍水。
他无所谓这些花的喜好特点,每天早晨浇花纯属强迫症似的习惯,权当锻炼。
至于缺水否,花如何,他并不关注,也欣赏不来。
换了衣服,他拿起手机,开门乘电梯下楼。
庄简宁迷迷糊糊听见声音,半梦半醒间,他好像记得有什么事儿,搂着两个抱枕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闭着眼睛醒神。
贺灼没管沙发上是否有人,轮椅穿过客厅直接驶向阳台,经过茶几时拿起遥控器,将客厅所有窗户窗帘全部打开通风。
庄简宁被清晨的冷风一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抱着胳膊搓搓手臂,睡眼惺忪地站起身,两撮头发在头顶胡乱翘着,像一只醉猫。
他半眯着眼睛顺着客厅绕了好几圈,越绕越他妈糊涂:“我怎么找不到家里卫生间了。”
贺灼拿喷壶继续浇水,中途斜睨他一眼,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毛孩,浑身透着冒烟的傻气,还高价签他,这直播公司估计也快倒闭了。
门铃轻响,进来一个中年阿姨,庄简宁刚打了个呵欠,泪眼蒙蒙地望着她,更懵了。
阿姨也懵,这个贺先生向来独居,家里除了助理从未进过人,今天这是哪儿来的小孩。
雇主的都是隐私,她很懂,放下心中疑惑跟庄简宁打招呼:“您好,我是贺先生的私人厨师,我姓宋。”
庄简宁听见“贺先生”三个字终于清醒了,脸上的表情有瞬间掩饰不住的失落,可也只是瞬间,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热情跟她打招呼:“宋姨,早啊!我是小简。您要做早饭么。”
已经习惯了贺先生的冷漠,冷不丁碰见个好看嘴甜的小帅哥,宋姨很是喜欢。
而且有这样活泼热情的人在贺先生身边,对贺先生也是好事儿。她话也多了起来:“小简啊,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有忌口的么。是不是累着了,怎么困成这样,再去睡会儿吧,饭好了叫你。”
庄简宁笑起来:“不挑嘴,跟贺先生一样就行了,谢谢宋姨。”
等宋姨进了厨房,庄简宁看着在阳台忙活的贺灼,脚步不自觉就移过去了。
庄简宁生平最不忍看见美好的事物被糟蹋,看清正在发生什么人间惨案时,他轻“嘶”了一声。
正准备替这些美丽鲜活的花儿讨伐贺灼,低头看见贺灼的脸,阳光下的眉眼薄唇处处精致、鼻梁下巴线条分明又凌厉,透出一股性感的张扬。
算了,长得这么帅,不会浇花也正常。
他伸手去接贺灼手里的喷壶:“贺先生,我来帮您吧。”
手部皮肤被触碰,贺灼蓦地攥紧喷壶,紧抿着唇,一向平静无澜的脸上阴云密布,咬着后槽牙,他一字一句开口:“庄、简、宁。”
一夜没盖被子,清早又被冷风吹,庄简宁浑身冻得轻微发抖,开始是准备取下贺灼手里的喷壶,但是贺灼的手太暖了,他本来就没太清醒,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根本没注意到贺灼反常的情绪。
两只手在贺灼暖热的手背上摩挲几下,他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喟叹:“贺先生,你手真暖和。”
贺灼被一个小冰块握着,不知怎地,像是浇熄了他心中灼灼燃烧能毁天灭地的暗欲。
缓了缓,他放松肌肉,复又神色无波地看着覆盖上来毫不安分的细长手指,之后漫不经心地抬头,挑眉看向庄简宁:“找着你家卫生间了吗?”
“没关系,我年轻肾好,还能再找一会儿。”庄简宁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又在里面看见了一闪而逝的暗黑之火,他移开视线,突然在昨天取衣服的木柜上方看见了被褥和枕头。
他精神一震,放开贺灼的手,跟找到亲人似的扑在被子上,浑身透着愉悦地喊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咱俩的缘分好浅呐。”
花只浇了一半,贺灼破天荒没再继续,放下喷壶,嘀咕了一句“神经病”,坐着轮椅去了餐厅。
庄简宁裹着被子蜷缩在阳台的吊椅上焐了一会儿,初春清早的阳光温润,微风轻柔,花木清香,浑身暖洋洋的,晃悠着就这么又睡了个回笼觉。
阿姨端出早餐,四处没看见庄简宁,看了眼贺灼,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贺先生,要喊小简吃饭吗?”
“他不饿。”
阿姨楞了一下,也不敢再说其他,默默回厨房准备中午的食材。
一首劲爆的摇滚舞曲突然在沉闷的客厅炸响。
贺灼觉得自己的天灵盖被人掀了,屏息闭了闭眼睛,一字一句喊道:“庄、简、宁!”
庄简宁睡的太香了,被音乐吓得差点从吊椅上跳起来。
他长腿一伸,裹着被子快步冲到沙发上,也没管是谁,直接点了接听键:“喂,你好。”
太激动连点好几下,免提都点开了:“庄先生,今天大明星程彦的行程已经出来了,五百块钱……”
庄简宁要自闭了,原主还活着吗?他保证不打死他:“庄先生已经对他粉转黑了,以后都不需要了,谢谢!”
那边不死心:“这样啊!那黑粉收你三百,你不及时掌握他的行程,怎么精准打击呢?我们……”
庄简宁要疯了。
啪地挂了电话,拉黑换铃声一条龙,他昨天为什么要脑抽把震动改成响铃。
这样的生活!真的!太刺激了!
后知后觉地抬头,看见贺灼正在餐桌前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庄简宁默念三遍“看不见我”,遁地般逃进客卫快速洗漱。
见贺灼对面还有一份早餐,庄简宁自觉地坐下,脊背挺直,两手放在餐桌上,像个小学生似的,老实地表明态度:“感谢贺先生投喂!”
再大方地剖析内心、讪讪地承认错误:“之前追星有点上头了!现在青春迷茫期终于过去了哈!”
贺灼放下餐具,用手帕擦了擦嘴,庄简宁以为他吃完离开,正要舒口气,就见贺灼拿起旁边的手机,并无半分离开的意思。
然后他就听见自己嗲嗲的声音从那人手机里传出来。
“我这是天生丽质......”
“我没别的亲人了,就跟叔叔相濡以沫,……他比较冷酷,明明长得超帅,但是气质,嗯,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
“我叔叔上了年纪,休息的早……”
庄简宁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贺灼在家里装了监控,至少厨房里有。
他心如擂鼓,强装镇定,边切面前的神户牛排,边回想昨晚有无逾越之行。
贺灼关掉视频,抬头,盯着庄简宁头上乱晃的两撮头发,视线缓缓移到尖挺鼻子上的那粒红痣。
面前的少年身穿不合身的家居服,但投手投足间尽是富足和美满滋养出来的阳光纯粹,贺灼摩挲着刚刚被庄简宁触碰过的手部皮肤,偶尔的跳脱意外的不让人讨厌。
还是那个外壳,内里却像换了个人。
评论截图里网友们看似玩笑,其实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庄简宁突然走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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