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阮樱樱尖叫的那一刻,徐氏简直比适才看见安神茶端上来时更加的悚然。
徐氏这人还算有自知之明,心里十分明白:她在阮家的立身之本是阮修竹,而她在阮修竹处的立身之本便是阮樱樱。若是阮樱樱这回真出了什么事,不仅是阮清绮,就连徐氏本人怕也逃不过阮修竹的事后责难。
这般想着,徐氏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火烧屁股般的自椅子上跳了起来,不顾一品夫人的仪态,拔腿就往传来声音的偏殿跑了过去。
阮清绮自然不好不管,只得跟着起身,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心下暗暗感慨:果然是“母女情深”,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啊。不过,阮清绮倒是不急,慢悠悠的跟在后头,待得走到偏殿时便见着了正候在门外的端砚等人,殿里的呼救声倒是已经停了下来。
徐氏急得想要直接推门,偏偏里头的阮樱樱一边哭一边道:“别,别过来!你们先别进来!”
“我衣服还没换好。”过了一会儿,才听阮樱樱接着道。
阮樱樱哭得抽抽噎噎,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只声调却是拔尖的,简直像是把人一颗心掉在半空里,不上不下的折磨着。
徐氏急得想推门又顾忌着阮樱樱小姑娘家脸皮薄,这时候推门进去反倒引她哭闹,只得迁怒到端砚等人身上,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因着阮樱樱自小受宠,自小就爱讲究,不爱叫贴身侍女之外的人贴身伺候,端砚等人都被嫌弃了一遍,最后只得把衣物送进去,留在殿外等着。谁知,阮樱樱更衣更到了一半,就在殿中一叠声的叫救命,她们有心进去,阮樱樱又因着没换好衣裳,怕羞不肯叫人进去。
所以,所有人都只好胆战心惊的在殿门口等着。
此时听得徐氏开口,端砚也只得白着脸,小声道:“好似,是二姑娘她在殿里撞见了蛇。”
“蛇?”徐氏蓦然抬起眼,目光有如刀刃,一点点的剐过阮清绮的脸容,目光复杂,一字一句的道,“坤元宫里怎么会有蛇?”
阮清绮也端出吃惊模样,顺着徐氏的话,重又问了一遍:“是啊,坤元宫里怎么会有蛇?”
两人对视着片刻,便如刀刃相接,几乎要听见那金戈之声。
左右的宫人们更是不敢出声,皆是屏息敛声的立在一侧,只有门里的阮樱樱小声抽噎着,一面叫救命一面又不许人进来——她是既怕死又怕丢脸。
顿了顿,还是阮清绮主动开口道:“这样拖下去不行。虽说我们都不知道殿里的情况,可要是再拖下去,若真有了什么意外,就是悔之晚矣了。正所谓事急从权,依我看:还是先叫人开了门,叫几个手脚伶俐的宫女去把那条蛇给抓着。”
徐氏一顿,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阮樱樱被娇宠着长大的,面薄爱羞,若是真是直接推门进去,叫她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脸,徐氏真正继母说不得也要被她迁怒。
故而,徐氏适才虽心急还是碍着她没闯进去,如今阮清绮开了口,她自然乐得点头,反正到头来被迁怒的肯定是阮清绮。
既徐氏也点了头,阮清绮便往后看了眼,点了两个会武的宫女去推门。
这一推门,便见着了只着寝衣的阮樱樱,她手里抱着衣衫,正欲换上,只手脚因为紧张害怕不停的抖着,反倒更加手忙脚乱,几乎要换不上了。
听见开门声,阮樱樱下意识的抱住衣服遮住身子,然后又想要后退,避开门外众人的目光。可是,她后路却被几条蛇堵住了——显而易见,她是更衣时被殿中的蛇惊动,一路逃窜到门边,偏偏衣服又没换上,不敢开门,只得胆战心惊的站在门边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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