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白醒来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
掀开被角，轻手轻脚地走下床，打量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窗外。
那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啊。
弦月，古树。
高高的树杈上，一个玄衣女子就那样斜斜地靠着，银纱般的月光洒在她身后，粲然生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那样闲适又安然的姿态，渊白竟觉得不像凡尘中人，她就像空中的羽毛，你很想触碰，却始终不忍心打扰她的安静。
女子像是感受到渊白的视线，缓缓睁开眼，看向渊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你醒了。”女子的声音冷淡却又柔和，渊白莫名地觉得心安。
“是你救了我。”渊白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淡然的姿态。
“不是我。”容亦又闭上眼，比他更冷淡。
渊白一时无言。从前他到哪里都被一圈人拥着敬着，有人敬畏他的佛理，有人仰慕他的容颜。像容亦这种视他为无物的，倒是第一次遇见，也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反应。
眼看着容亦几乎就要入眠，渊白压着嗓子开口：“就是你。”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虽昏迷了，但记得你的味道。”
见容亦没有回应的意思，渊白也不再追问，默默回到床上，笼起被子阖眼养神。
*
“喏，吃饭。”圈圈一早练完功，就做了早饭，顺便也给了渊白一碗。宁萌妍垂着脑袋满脸不高兴，昨晚明明说好可以跟亦亦睡一张床，可亦亦却临到清晨才回来。
渊白接过碗筷道了谢，容亦施施然坐在他对面，端起碗小口喝粥。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圈圈往嘴里塞了口馒头，大大咧咧地问道。
“出家之人，四海为家。这世间糟粕太多，我一路走一路度化，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许久没有人这样亲近地聊天，渊白也没有端着圣寺首席弟子的架子。
“你佛不度哈批。”容亦想到上一世的剧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你们是姐妹吗？你们的父母呢？”渊白对三个女子单独住在这偏僻的地方感到有些不放心。
“不是姐妹，是亦亦把我们救回来的。”这次回答的是宁萌妍，“虽然你也是被亦亦捡回来的，但不要就觉得可以和我们分享亦亦了！”宁萌妍像是想到什么，急忙认真地警告渊白。
“对对对！我们是有先来后到的！我是老大，她是老二，你嘛，最后来的，就当老三吧！”圈圈也连声附和。
“凭什么！什么时候按先来后到了？有本事按亦亦更喜欢谁！你才是老二！”
“你起开！那打一架看谁更厉害谁做老大啊！”圈圈已经气得撸起来袖子，宁萌妍也不甘示弱，扛起了板凳。
渊白哭笑不得，起身拦住两个快要撕在一起的小姑娘，一手一个按在座位上：“你们放心，我不跟你们抢。”
“你保证？”圈圈和宁萌妍眼睛同时亮了亮，异口同声。
“我保证。”渊白轻笑，冷峻的眉眼都被融化，柔和了许多，“你们三个人单独住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危险。”
“来了！”见渊白进入正题，系统立刻兴奋起来。
容亦放下碗筷，对着渊白正色道：“我们不是人。”
渊白一愣。
容亦继续道：“我是妖。”
渊白猛地站起身来，匆忙间撞到了桌子，圈圈刚拿的馒头一不小心就滚落到了地上，宁萌妍也咬着筷子困惑地看着脸色骤然变化的渊白。
“你……”渊白声音卡在喉咙里。
“对，我是妖，她们俩也都是妖。”容亦也站了起来，“你的毒基本已经解了，今晚再用一次药，明早你便可以走了。”
渊白闭上了眼，念了句“阿弥陀佛”，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容亦也不问，收了碗筷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圈圈和宁萌妍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看了眼渊白渐行渐远的背影，就追着容亦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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