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分明就是来寻仇的,却没有那一丁点儿寻仇的气势。
她步履踉跄走近沈君颐,神色慌张恍若在害怕什么。
赵安安笑着,哽咽着地望着榻上的男子,他眉目如初,多了一丝病气,已不似当年的风华。
“沈君颐,你还想逃?”
这是他们初遇之时,他对她说过的话。
逃,逃到何处?
男子面目苍白,微微勾唇,如今恐只有阎王会收留他。
“当年,你灭我赵府,就应该想到如今的结局。”
赵安安握着短刃的手微颤,这几日连夜赶路,兴许是有些累了。
男子垂眸,声音微轻:“赵安安,你还是想杀本相。”
他们之间,确实只剩下血海深仇。
当初,灭赵府并非是他的意愿,但若不除去赵岩,这垅郡牵连出的一众人,都得死。羲和君心狠手辣,他不过是个臣子,即便手握重权,很多事也由不得他。
“沈君颐”
她泪流不止,虽想杀了他,但她又怎么舍得他死。
他是她朝朝暮暮想要在一起的良人,只是眼下他们无法横跨那血海深仇,还有羲和君的诏令。
“你命不久矣,又何须脏了我的手。”
“赵安安,你不敢还是不舍得本相不仅灭了你赵府满门,也杀你在京都的相好。”
“是你杀了染川?”她瞳孔微缩,却并不相信他话。
沈君颐艰难地抬起手,缓缓将她的泪擦去,女子并未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令她思念成灾意欲如狂的男子。
他在故意激她动手,因为他知道,羲和君的人就在院中,如若今日他不死,那么死的便是她。
赵安安伸手抓住沈君颐的手,拥住了他,在他的耳旁缓缓道:“沈君颐,你到底那句话是真的。”
短刃入了他皮肉之时,她的心也跟着被划开一个口子。
她的泪流入他的发间,这是她最后一次拥住他。
“赵安安,本相只愿”
只愿往后余生,你能平安喜乐,觅得良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阖上了眸子。
除了灭赵府一事,和染川之死,他说同她的都是真话。
只是有些真话,他还来不及同她兑现。
比如说,在紫阳花开的时候,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又比如说,同她远离朝堂,去过闲云野鹤、岁月静好的日子。
她的手沾满了他的血,将一身戎装卸下,里头的嫁衣同他的血一样艳。
“沈君颐,你可知我身着嫁衣前来,不是为了取你性命,而是嫁你为妻,紫阳花开了,你说过的,你会娶我的”
院子之中,紫阳花落了一地。
屋外,偶听得悲痛的哭声。
影卫在探得屋内少了一缕气息之时,便随即出了府门,骑上了马返程归京。
孤有一株傻草,大概在万把年前,不知是孤历劫的第几世,犹记得,那时孤并非是青龙潜烨,这株傻草丢了,千世万世,孤定要寻得她。
后来,神界的一处桃树下,孤又见到了那株草,那时她灵力全无,只能借着那桃树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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