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密牢内一时寂寥。

昭娣闭眸愣愣站在那许久,双手依旧抓着栏杆,良久才缓会神。

沿着栏杆慢慢蹲下,最后直接瘫坐在地上,脸颊微贴栏杆,一片凉意。

晚娘与月牙在宫中相互配合,如今少了一人,独对晚娘,也能勉强相撑。

毕左走时告诉她,晚娘已被遣去浣衣局,但昭娣知道,她还会回来,毕竟这可是竺天瑞在宫中唯一能够监视自己的人了。

脸贴着冰冷冷的温度,一时觉得舒爽许多。

宁弘瞥眉,眼里心疼流露于表,随她对面半蹲下,仔细看着,却不敢有丝毫举动。

她突然一阵轻笑,一瞬宁弘以为自己被发觉,正不解。

昭娣喃喃,“什么时候,我竟能从冰冷的栏杆感觉到你的温度。”

“阿宁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浑身冰冷冷的,连待人都冷冷的,我却觉得暖,呵,我一定是疯了。”

她不禁自嘲,未曾想宁弘就在眼前,几度伸手,都僵持在空中。

他哽咽着,更是挣扎着,玉颈间喉咙上下滚动。

这一天,昭娣说了一夜的自言自语。

而他坐在栏杆外面与之相靠,同样听了一夜。

直到上了早朝时,毕左不禁问道,“君上,何时放娘娘出来?密牢潮湿阴暗,恐怕...”

“你的担忧,难道朕没想过吗,”他神色冰冷,“眼下还未消除竺天瑞的怀疑,稍有不慎,娣儿先前吃的苦就白受了。”

毕左让那些经过的太监宫女免礼,众人离去。

才道,“不知君上可有想过,若是竺天瑞一人发难,日后怪责于将军府,皇后娘娘身为将军府的人,恐怕难以...”

周身冷起凝起,星眸敛下,“朕想护住的女人,谁敢不服?”

“这才是毕左多年跟随的君上!”听到这话,他终于大喜,眉飞色舞地紧跟宁弘身后。

如果说从前的宁弘,是战场上的血性男儿,驰腾沙场不惧任何生死。

那如今的他,因为昭娣,成了真正的君王,谋略相当,沉稳于心。

而朝堂上,竺天瑞这几日出奇地都在。

往日里他是从不上早朝的。

见到他来,不给群臣下跪朝拜的机会,率先开口,“君上此番关押步军副尉与昭娣,未多加追查只关押多日,不知究竟何意?”

漫不经心端坐于龙椅,面容平和看不出情绪,一旁毕左终于机智了一次,“大将军,这是朝堂之上,君臣也该有礼数才是。”

温国公率先跪下,带领那一半群臣道,“微臣参见君上。”

浩浩荡荡的声响,震慑深宫红墙半边天。

竺天瑞再是不满,也只能随着另一半群臣,眼眸绝狠半跪,“参见君上!”

顿了顿许久,宁弘才慵懒道,“众卿,请起。”

照常的几番参奏后,宁弘终于说到了正题。

“关于步军副尉一事,”他拿起一旁奏折,眼眸垂下轻看,“大将军既说他不过一时糊涂,敢问,将军希望朕如何处置?”

眼神微眯,镭射一抹警惕,竺天瑞缓慢拱手,“老夫一介武夫,不敢妄议。”

“步军副尉可是将军举荐之人,如今出了大逆不道之事,已不是妄议所囊括。”宁弘不依不饶,坚持紧追他的把柄。

温国公此时出列,恭敬对竺天瑞行了行礼,众人看在眼里,他对宁弘再度行礼道,“君上,步军副尉大逆不道已难逃其咎,此人虽是大将军举荐,想来也是被一时蒙蔽,不如让大将军亲自处斩,以示衷心,也好给君上一个交代。”

一番话,拽紧竺天瑞心,又稍许放下。

弃车保帅,正和他心意。

人命在戎马一生的将军心中,已经不值一提了。

多年黄土沙中的尸体,他看的还少吗,那颗心,早就如白骨深凉。

于是,竺天瑞生恐宁弘不愿,便急忙半跪,“既温国公如此说,老夫愿为此行,亲自善后。”

“也好。”扔回奏折,起步离开,未再多言一句。

殿堂内终于放松下来。

竺天瑞仍在沉思间,温国公顷刻上前,“岳父大人,此行虽不够完美,但我也是为了护住你,还望岳父大人不予深究。”

叹了口气,平淡的面容瞥向他,“老夫知晓你的衷心,不会对你多加追究,回去吧。”

“是,那我先回去陪素怀了。”

他颌首点头。

转回身,温国公恭敬谦卑的模样,在斜过眼珠瞥他一眼时,化为冷笑。

大步离开。

三个时辰前。

御书房内。

温国公带着一丝倦意,仍不敢松懈,“君上此时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背对他的宁弘蓦然转身,如玉之山倾,玉容淡然,“几个时辰后便是早朝,大将军定会追究步军副尉一事。”

“不错,君上是想?”

“待会,你就按照朕说的做。”

温国公当年另娶竺素怀,可谓受了大将军不少刁难,二人一直是面和心不合,此事宁弘也派毕左调查的一清二楚。

如此一来,朝堂牵制竺天瑞又不被他发觉的,唯独温国公一人。

只是宁弘不免心酸,他心疼昭娣的处境,看似家族庞大势力菲薄,却人心各异,亦如他当年娄越国的皇宫。

此事顷刻传到了昭娣耳里,告诉她此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按捺不住的毕左。

昭娣自打知晓后,一直沉默不语,良久轻喊,“毕左,你再去做一件事。”

“娘娘尽管吩咐!”

说话间,宁弘悄然走来。

昭娣扶了扶有些晕沉沉的额头,“竺天瑞亲自处斩步军副尉的时候,你去将他的家人尽数安插在人群中,最好是,让他们无意中发现。”

“大将军处斩步军副尉,此事并未传开,鲜少有人知啊。”

“正因如此,便照做吧。”

他虽不懂何意,但毕左一直清楚昭娣的心计不逊于宁弘,那才是配得上他主子的女人。

正转身要去办,一眼撞见宁弘,吓得一阵轻喝。

微侧头,昭娣紧张道,“毕左,怎么了?”

眼里看着宁弘冻人的刀光刃眸,“无,无事,娘娘我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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