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波澜不惊的神情,只恭敬对宁弘摊手指向前方,“君上,请随老奴来。”

也未看将军一眼,宁弘怀抱佳人即刻离开。

平和的面容顷刻冷下,紧眯着,目送宁弘离去背影,确是风姿灼人。

竺天瑞冷笑,晃了晃手中紫砂壶,“有着王者之态,可惜尚无,王者命。”

亲信出现在身侧,他头也不回,依旧紧锁前方,已经消失的背影,眼眸里阴霾更深,“都布置好了?”

亲信手抱拳,恭敬弯着腰,面容严肃,声音微低,“是,已按将军吩咐,都布置好了。”

扯下一旁枯燥的枝叶,一手捏碎,齿寒生风,“成与败,就看这次了。”

亲信微上前贴近,“那,前朝八王爷那里?”

竺天瑞眼里不屑,漫向天边,“他扶绅翎打的什么心思,真当老夫一介莽汉?”摊开手心,风吹拂起残碎枝叶粉末,“依旧如常配合,别让他看出异端就是。”

“是,将军!”

竺天瑞冷笑一声,二人缓步离开,未发觉一脸震惊讶异的慕枫,正躲在一旁屋檐下。

看向竺天瑞离开的背影,担忧的眸子,瞥向一侧院落的门槛。

盾身跃起,急速飞梭在屋檐,将军府中层层叠叠的巡逻,仍发觉不到慕枫的身影。

圆形的拱门,跨过略高的门槛,院落清丽,不见一株树木,一望无际的石子路,盆栽点缀小道,走廊边摆动竹帘。

晚娘推开房门,亲自迎宁弘进屋,刚踏进,他耳垂一动。

目光瞥了一眼屋顶,面色如常,小心放下昭娣,在贵妃椅上躺着。

“老奴去取些伤药来,再命人备些热水。”晚娘讪笑,弯了弯腰离去。

宁弘坐在贵妃椅前的凳子上,伸手正摸昭娣的脸颊,屋外一阵衣摆梭梭声,脚步稳落。

那手一紧,未回头,只是浑身凝起杀意。

眼眸敛下,待那人走近。

刺眼的日光朦胧了那人的身姿,他踏进屋门,褪去一身浑沌的金光,昭娣松了口气,坐起,“慕枫,是你。”

杀意褪去,宁弘见他走近,一挥手,屋门邹然紧闭。

慕枫瞧着紧闭的门扇,波湛横眸,“到底是昔日戎马君王,仍不减当年风姿。”

“阿宁如今与当年,又有何差?”昭娣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正坐在贵妃椅上。

撩起衣摆,端坐桌前为自己倒一杯茶水,饮下,“昔日修罗皇帝,已经,褪为凡人了。”

纤手默默攥紧,昭娣低头不语。

他不解,半跪在昭娣面前,“娣儿,你不喜欢吗,从前不是说,手上,休的沾满鲜血。”

昭娣抬起眼,眼里担忧后悔的情绪,搀杂着隐忍,“我还是喜欢,从前嗜血如命的你。”

“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已经觉察出异样。

又是一阵沉默,昭娣敛下眸子不去看他,慕枫似恍然,猛回头,“我此时来,有要事相商,方才于园中遇见竺天瑞,与他亲信的对话。”

昭娣猛然看向他,眸子里迫切的勒令,面容此番凝重,落入慕枫眼里,他住了嘴。

瞥向宁弘,他也看进昭娣的神色。

内屋凉屏生色画,宁弘只道你们详谈,他去屋外守着。

如此怪异的气氛,慕枫忍不住发问,“你和他,发生了何事?”

目光凝视屋门外清丽的黑影,一身嫡仙气似穿透门扇,“将军的话,你有所耳闻,想来也是知晓,他有意谋权篡位。”

“果真如此,我还听闻,他与前朝八王爷有所密谋。”慕枫放下茶杯,一时戒备起来。

昭娣眼眸冷起,吐字幽幽,“扶绅翎。”

在庭院间,竺天瑞和身旁亲信的短短几句话,已经约莫道出与扶绅翎的勾结,看似结党营私,又是各自暗中谋算。

挑拨二人关系,也不是尚无不可。

只是此时,慕枫才一时摸清将军意图,昭娣如今被迫妥协于将军府的规矩,只能够,等待时机勒住大将军竺天瑞的要害。

毕竟他与扶绅翎密谋已久,为了计划扶绅翎还是会助他抵御宁弘,所以尚不可轻举妄动。

尤其竺天瑞,一直身为大将军,他多年来掌握在手中的兵马,连城之势更绝非宁弘能够与之匹敌。

眼下,只得一计了。

她心中默默盘算着利害关系,院落和风微浮动,昭娣悠悠站起,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她发丝迎着风向,忽扇空中淡淡的清香。

昭娣的手中,攥着当日太师写下的信件,回首神色凝秘,面向慕枫,叹了口气,“也是时候,让你成新帝了。”

这一天总会到来,不如让它出现在最适合的时机,解决眼下燃眉之急。

慕枫将军纤衣驽马的少年郎,难得沉稳,他目光落入那一袭宣纸,随即抬眸,点头。

天色正有渐晚之势,昏暗暗的黎光隐没入天边一抹昏暗,慕枫悄无声息地离开。

此时,晚娘正好与宁弘一同进来,她端着药瓶的木盘,恭敬朝着昭娣走近。

她悄然在昭娣身边弯腰,恭敬道,“老奴来给皇后娘娘上药了。”

玉手接过药瓶,健硕的身躯,挡在晚娘面前,冷声道,“不必,皇后不喜旁人触碰,吩咐下人备水。”

狐疑瞥了一眼没有反应,正慵懒摸着自己发丝的昭娣,无奈之下,晚娘只得悻悻退下。

没多久,下人鱼贯而入,端着木桶香料花瓣,新衣披帛珠钗,一一放置在梳妆台前。

屏风后,白雾弥漫,雾气升腾起,白茫茫虚幻寥寥。

受到命令,下人们包括晚娘都一一放下木盘退去带上门。

昭娣褪衣,伤口已经粘连了衣衫,不经意间牵扯一片生疼,紧皱了眉心,未发出一声,紧咬唇瓣。

紧皱的眉心,狠下心撕扯衣衫,良久终于褪下,喘了几口气,她缓慢浑身沉入浴盆,未曾想,竟又是更深的剧痛。

她撩起脑后青丝披散于左肩,趴在浴盆边缘,额头间的汗水也不知是雾气还是疼痛的冷汗。

闭眸缓神,身后嫡仙男子步伐轻盈绕过屏风,他也退去一身白衫,只着银缎里衣慢慢走近。

玉手打开瓷瓶,小心翼翼洒在伤口上,见她娇躯一震,又顷刻稳住隐忍,宁弘皱眉,“疼,就喊出来。”

她倔强地仍是沉默,只是不断紧皱的眉心,和紧咬的唇瓣才能看出她的身后剧痛。

宁弘另一手刚伸去,却被她一口咬住。

良久,鲜红的一排牙印,所幸自小牙口生的齐整,倒像一种印记。

月朗星稀,宁弘一身宽松的衣袍,端坐于门前台阶,鸾篦夺得不还人,醉睡氍毹满堂月。

昭娣俯身,趴在他腿上,未戴珠钗,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嗔视而有情。

玉手穿过发丝,墨瞳朦胧引照天上月,“娣儿,你只须珍重自己。”

剩下的,他来做。

娇容覆在腿上,轻触丝绸的华贵冰凉,随意端放他膝盖上的纤手,突然攥紧。

眸子朝他的方向瞥了瞥,眼里是诉不尽的愁绪纠葛,“你不问我,瞒了你什么。”

那只玉手掂起一缕发丝,于鼻间闭眸轻嗅,神态怡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这世间不该我知晓的事情,本就多。”

昭娣几番纠葛痛苦的眼眸,茵亮起结晶闪烁,“你以后,会不会怪我。”

睁眸,看着玉指间的发丝,眼里一抹害怕,喃喃,“娣儿,你心中可曾有我。”

她没有一丝犹豫,比先前坚定的语调,只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宁弘轻笑,脑后青丝依旧,额间散乱的发丝蛊惑众生的媚态。

如玉面容戚光绽放柔和着月色,深邃线条清晰的眉眼,描绘风情魅惑的神情,包裹千年来寒冰的度,终开就流年万里荡漾的涟漪。

鲜红的唇瓣未带突兀的妖孽之相,轻一笑,勾勒起嫡仙的灵气,暗藏下浑身天子姿,王者与嫡仙,倾尽在他绝美不负时光的皮囊下。

“有卿之心,尚无惧皇朝诡秘。”

转回身,昭娣扭转姿势,已躺在他怀中,抬眸只打量棱角分明柔和着妖媚的男子,纤手划过他脸颊,眼里只是痴迷。

台阶上,衣袂飘飘,丝绸浮扬,缎带摇曳,倾洒如缎衣摆。

跌入宁弘温柔乡,此生再难解蛊毒。

既有温昭娣,缎带交错纤指舞姿,跳进心坎,缠胥余生卿瞳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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