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府,是要我如何牺牲?”昭娣不满,眼里已是质问。

顾晟倒是不恼她的质问,只淡然,“将军府前日里约长安王爷,想来这几日,就会让他,废黜王妃。”

废黜,王妃。

听到这四个字,昭娣心里不免一阵酸疼,她内心依旧,还是有些不舍当年埋下鸢尾花香的眷念。

扶苏从真正意义上来说,是她的初恋。

昭娣仍旧倔强,语气生硬,“何时我的事情,倒由将军府决定了?”

“昭娣妹妹,这是没得选的,”顾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虽心疼,但对这种做法见怪不怪,“为女子,自是家中安排权益。”

这是几千年前的封建王朝,女子的命运向来由不得自己,昭娣恍悟,可她仍是不愿。

再次深吸一口气,媚眼里,是比竺素怀更犀利的深邃,端坐下,只看着眼前的风景,“我的事,由不得将军府做决定,至于扶苏那里,”她娇颜抬起,微侧头,定定看着顾晟,“我自己去说。”

与儿时截然不同的气质,凌然傲骨,媚眼如丝间凝透韧性,绝美的娇容,浑身散发冷清的温度。

顾晟一阵恍惚,他凝眉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一阵涟漪,只如蜻蜓点水,并未觉察。

下巴被玉手勾起,宁弘眼里敏锐又藏不住深情,对上她媚人的眸子,“娘子,你可曾怨我,生生地拆散了,”他另一手轻轻抬起,撩拨昭娣的碎发,“你和长安王爷神仙眷侣的情谊?”

来凡尔国几年载,她和扶苏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那可是坊间,广为流传的佳话呢。

微侧头,用脸颊摩擦宁弘的玉手,嘴角一抹勾笑,纤手缓缓举起,覆上宁弘的手腕。

昭娣轻语,丹唇逐笑开,“这倒没什么怨和不怨的,总要负了一些人,只是希望夫君能够将娄越国那些,被你宠幸过的女子,都一一,”覆在宁弘手腕上的纤手猛的发狠,紧紧勒住,闪烁媚丝情绪的眼眸,蓦然绝狠,红唇淡淡,吐出两字,“杀了。”

看着被勒紧的手腕,宁弘轻笑,“娘子若不喜欢,那便派人,杀了便是。”

“你以为我在说笑?”昭娣反问,松开了手腕,纤手梳理左肩的发丝,语气倒是轻描淡写,“还劳烦夫君,将她们的尸体,都运回来。”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喜,”宁弘凑近她耳边,鼻尖摩擦她的耳朵,神情迷离,“娘子总能做到,和寻常女子不同。”

昭娣轻笑,只是眼里寒霜未褪,“要不怎么能迷惑,终日流连莺燕群中的君王呢。”

语毕,她不想多说,面容一冷,霍然站起离开了亭子。

宁弘还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白衫衣摆轻浮,发丝微微凌动,别是一番美态。

迷离的妖孽眼眸看着佳人离开的背影,撩过她发丝的玉手置于鼻间,歪着头闭眼轻嗅。

此时日光正好映照他侧颜,脸映暮天霞,光辉夺目,不掩那年少风流。

环视周围动态,不经意间回眸,正瞥见他诱人的风姿,携带天地间的灵气,在那青山绿水中,璀璨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昭娣心悦,抬步刚要走回去,在她面前已经率先冲过去一抹身影。

脚步顿住,静静看着。

觉察到来人,妖孽狭长的眸子蓦然睁开,恍若天地间突然更加明亮了。

只是他见不是昭娣,一阵清冷凝起,又于温和的空气中,冻上了

收回手,端坐于石桌前,也不看旁人一眼。

珂怡浑身小女儿的娇羞之态,也不顾宁弘的态度,径直在他身旁坐下,亲自为他倒了杯水,对他举起杯盏,眉眼偷偷打量又时不时低下,“君上,还请喝点水润润嗓子。”

宁弘漠视,不予置闻。

一旁沉寂已久的顾晟见了,拿起珂怡手中的杯盏放下,轻轻责备道,“珂怡,这是历练,不是游山玩水,注意分寸。”

她气冲冲抢回杯盏,不免被洒了一手的水,怒而拍在桌上,“这地儿,有何可历练的,我让君上喝几口水,有何不可!”

“珂怡,”顾晟无可奈何,又是宠溺微怒的语气,“昭娣妹妹说过,这里的东西不可乱碰,你该是谨慎些才是。”

“昭娣昭娣,自从那狐媚子来了,你们眼里都只有她!”竺珂怡的语气气冲冲的,直言不讳这般描述昭娣,未曾发觉一旁宁弘浑身渐冷的温度。

顾晟倒是觉察,急忙喝止,“住口!她可是你的长姐,更是当今的皇后!”

身份无疑是一种无法反驳的压迫,竺珂怡再没有说话,胡乱擦了擦潮湿的手,为自己重新倒了杯水,边慢慢喝着,边悄悄靠近宁弘。

放下喝完的杯盏,她仍是娇羞的姿态瞧着宁弘,“不知君上是否劳累,珂怡自幼为家中父母揉肩推拿,若是君上不嫌弃,我。。。”

“不必。”言语间默默挪了挪位置,依旧未看她一眼。

珂怡气急,小嘴撅着一副不满之态,瞥下眸子闷闷不乐着。

突然,她紧捂住胸口,唇瓣微张喘息着,眉心紧皱痛苦之象,情急下伸出手拽着宁弘的衣袖。

“啊,我,我心口好痛。。。”她喘着粗气,似声枯力竭,心口如万千鼠蚁啃咬。

宁弘以为她是故意的,只厌恶皱眉,猛然甩开胳膊,触不及防地她捂着心口被甩到地上。

顾晟见状,慌忙跑去半跪下扶起她,见珂怡已经额头间满是汗水,嘴唇越来越苍白,大惊,“珂怡,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微微瞥一眼,见她一张稚嫩的小脸开始泛出青灰,唇瓣干涸发白,像是真的中了毒。

宁弘冷眸相对,划过一丝凌光,看着已空的茶水。

思虑之际,昭娣已经从远处跑来,纯白的衣摆在她身后摇曳,万千风景在她身后都成了衬影。

昭娣在顾晟对面半蹲下,珂怡已经虚弱不堪躺在他怀中,拿起她的手腕两根玉指搭上,正凝神诊脉间,许是动静过大,所有人都纷纷朝这里聚拢来。

“你们这里,竟会有葫蔓藤?”纤手依旧放在珂怡脉搏上,看她实在痛苦,想了想,还是从怀中取出,给她喂了一粒药丸。

那是昭娣闲来无事制作的“安眠药”,用迷香做药引,短时间使人昏迷,眼下她见珂怡实在难受,只得给她服下。

珂怡感受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流入喉咙,随即大脑晕眩,虚弱间昏昏沉睡去,正被顾晟搂在怀中,他抬起头看着昭娣,焦急道,“昭娣妹妹,眼下,可有得救?”

她摇了摇头,“尚不好说,如今我们困在这里,药材实在难找。”

昭娣敛下眸子,沉思着。

顾晟看向四周,突然恍悟,“既是历练,想来药材一定也在这里,将军府断然不会无故枉及性命。”

“若是这么说,倒是好办了。”昭娣眼里恢复希翼,虽然不喜这小丫头,但也不想将军府折损血脉。

她温昭娣在这里几年,也就做的这一件好事了吧。

拍了拍手傲然站起,扫视了一圈,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道,“家妹不幸中毒,只是不知,可有人带了纸墨笔砚,能够借与昭娣一用?”

人群纷纷摇头或置之不理,只有一人站了出来,从怀中取出不大不小的包袱。

银晃晃的锦缎是上好的云锦,昭娣不免感叹,达官贵人家连包裹物什的布都如此奢靡。

一手接过,对着裴伊轻笑,晃了晃手中包袱,“我先替竺珂怡,谢过公子。”

他神情似有些尴尬,没再多语,随着人群一起散开。

拿着包裹坐在宁弘身边,打开锦缎,里面是一本崭新的册子,封皮是上好的暗纹银缎面锦布,连同竹节鼠须的毛笔,都是市面上不可多得的文房四宝。

昭娣摇了摇头,执笔轻蘸宁弘已经很有默契的,在砚台研磨好的墨水。

她在册子中唰唰写下:

服碳灰,再以碱水和催吐剂,绿豆、金银花和甘草急煎后服用。

也不管顾晟能不能看懂,已经打发他去四处寻找药材。

珂怡被安置在亭子栏杆椅边躺下,昭娣连同宁弘一起朝着另一个方向寻找。

“阿宁,万事小心。”

宁弘微喜,迷离的眸子望着她凑近,呢喃道,“娘子好像从未这般关心过为夫。”

昭娣假意嫌弃,推搡开就朝着另一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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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黄昏,青山绿水中有些昏暗暗的。

昭娣回忆起当日在那片林子里的迷雾,拉住宁弘,“阿宁,你可会封住某处穴位?”

“自然可以,你要作甚?”宁弘习惯性以玉手摸她脸颊,瞳孔星辰从未泯灭。

握住他在自己脸上不断游走的手,眼里精光暗涌,“封住你我的合谷穴,未免空气中,有意想不到的毒气。”

他眸子瞥向四周,邹然一冷,回眸,柔情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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