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君宠稍稍往后仰“你的意思是言多必失?嗯也是,那我以后不说了……”

“晚了,我都记着呢。”润玉不容她退“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会让你言、出、必、行。”

“所以你真的是腰不好?”妖君宠插科打诨“果然是血灵子后遗症,到泰安离宫一定让惊鸿嫂子为你把把脉,不然三娘肯定要我纳君妃了。”

润玉眯起眼:说吧,现在可劲的说,到时候,要你好看!

……

泰安离宫。

天区。

这里所有的建筑与天界的建筑完全一样,简直就是将天界宫阙搬下,周遭也是仙气环绕,云山花海,美不胜收。

锦觅远远的看着琪树下润玉正煮茶,而身边那对母女在嬉闹,那位娇憨的小姑娘正躲闪妖君宠的抓捕,她兴高采烈、欢蹦乱跳着,小脸红扑扑,在那里无拘无束的嬉闹玩乐,看见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份美好,她在父母的羽翼下无忧无虑。

“仙上也看见了,陛下对那孩子格外珍爱。”

锦觅回眸。

邝露走来,颔首,随后又抬头看向她。

锦觅淡淡“他让你看着我?”

“是防止仙上错了主意,陛下这也是体恤仙上安危。”邝露不否认“且由陛下提出,总比妖君提出的好,仙上认为呢?”

锦觅微微退了一步:她恐惧妖君宠,虽然心中明白她要碾杀自己是轻而易举,且无人能为阻止,而她始终不急不缓,任由自己慢慢变成惊弓之鸟,不,是变成了一只无处可逃、听人穿鼻的老鼠,生死哀乐皆已不由自己,最可怕的是如今天地间竟然无一人能帮自己逃离这种无处不在的恐怖,也没有谁能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反而旁人都似乎在赞许妖君宠对自己没有下死手的宽容。

殊不知温水炖物才最可怕。

邝露看到了她的怯步,不由转眸看向远处正和公主嬉闹的白衣女子“她真是有妖法吧。”能够让陛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沦陷、重现未经历过丧母之苦前的温润,语气有份难掩的艳羡。

锦觅顺着邝露的目光再度看向那里,话里含着深浓的怨怼“是,她自然是妖法。”把旭凤、棠樾害的那么惨,却让人找不到错处,反而是天界诸人都对她敬重有加遥记当年在天界时有两个仙侍暗地里说自己是妖物,她们错了,自己哪里是什么妖物,妖君宠才是当之无愧的魅惑众生的妖。

“仙上,陛下经历过什么你并不完全知道。”邝露望着他一脸宠溺的瞧着身边母女俩“如今能有这番光景也不枉陛下所受的苦,希望妖君能爱他久一点,更久一点。”

锦觅转看邝露“其实我对润玉说过,他若愿意,纳你为妃也不要紧。”

邝露闻言后,转头“仙上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你这般施舍又廉价的照拂,你和前魔尊,果然是物以类聚。”有些恨怒“你到底要伤陛下多少才肯罢休?若是妖君,绝不会这样的话,她会牢牢霸占住陛下。”而陛下想要的就是被人独占,但随即也敛了怒意“也是,只有喜欢才会在意,你自然不需要顾及陛下,倒是邝露说错话了,还请仙上见谅。”

锦觅苦笑“你何须道谢?我如今都不存在。”转身离开。

邝露注意力随她而动,无言,又不可控的看向那一家人,但随即转身跟上锦觅:陛下,如今你有人陪伴,那邝露会离你远远的,做好你吩咐的每一件事。

“人都道天帝无情,实则真是重情重义,让自己的心腹爱将来护着旧情挚爱。”花树后一个邪魅的声音传来“真是情深似海啊。”

邝露停了脚步“谁?出来!”

一支黑色的袖子从树上垂荡下来。

邝露抬头看向头上,下意识的和锦觅刚才那般退了一步:原本一头银发优雅万分的姬少卿如今全身都是颓丧暗黑之气,不修边幅也就罢了,还带着行尸走肉的腐败感,他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嘴唇却异常红润,就好像刚喝了血没拭唇,那鲜红在他唇上娇艳欲滴,与他的颓靡惨白形成一种诡秘的反差,不知为何落在眼中竟然感觉,有些美……

姬少卿躺在树上,拿着酒囊喝了一口,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目光透过树杈间的缝隙看到她“她不是笨,只是太容易轻信人。”

邝露仰视他“少卿君道理都懂,何必如此疯狂,让她为难。”

“你懂什么。”姬少卿又灌了自己一大口红色的酒“求一个娼/妇那叫疯狂,我这般是为爱所困,她值得。”

邝露深呼吸了下,起步走去。

“和你爹的合谋被天帝的暗探破坏了,不如上元仙子接替你父。”姬少卿瞧着那里的圆满一家“你喜欢……”

“我的喜欢没有那么不堪!”邝露停在树下“值不值得都是个人所认,当时陛下觉得花神值得那便就是值得。”

“上元仙子一直都在天帝身边,到底值不值得,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必在这里与我口舌。”姬少卿就那般痴痴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天帝值不值得你孤注一掷也只有你最清楚,这般畏缩不前是因为他不值?是你害怕失去他,再无资格陪伴其左右,可是我也问你一句,没有得到,何来失去?”陪伴这东西真是太过无用“我便是你的前车之鉴,他要遣走你,你还不一样得走,再无陪伴他的资格。”

邝露站在树下“陛下不会的。”

“不会?真是不会你便自信的离开,而今声音里透着心虚。”姬少卿收回目光,低头于树下立着的窈窕“你是他的心腹,可能永远都是?他如今是天帝,想要提拔谁不行,假以时日身边都是可用可信之人,你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你是李韬的女儿,自己想想你爹曾对龙儿做过什么,天帝也是男人,每每看到你会不会就想起你爹的恶行?连我这个废人都知道你如今在天帝身边可有可无的尴尬了,你自己都察觉不到处境在变化?还是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在他那里是有功的,可你爹被他舍弃时你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邝露起步离开。

“你和天帝就是两条线,看似平行实则永远不会有交际,为何不破釜沉舟?哪怕清风玉露一相逢,应该胜却你一生的毫无交集了,若能有幸,一朝得子,便能得偿夙愿,你也清楚他的过往,应该知道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也如同自己那般,更不会学其父,弃母子不顾,你便能永远留在他身边,还有与他的孩儿,看看那个孩子,不羡慕吗?龙儿可以轻易做到的事,你却连尝试都不敢?他会喜欢龙儿应该不光是她的美丽,你的天帝不会那么肤浅吧……”

邝露快走几步。

姬少卿又喝了一口酒,再度将目光透过树杈看向远处,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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