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凤和水神将他们仰了许久的头颅放回原位,目光很是错乱地看着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那半院子的仙子仙侍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奇景中,尚未回神。

尤其是燧凤先是错乱地看了看我,又更加错乱地看了看那昊塔,最最错乱地问了我一句,“你是怎么出来的。”

话,朋友久不见而了,再见时怎么也得句别来无恙什么地吧,如此方显友情真挚。

火神你张嘴就问我是怎么出来地,这让我可如何回答?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来地,就三滴血就出来了啊。我还不知道我的修为究竟到了个什么程度,便蒙头转向地被转出来了,绝非我本意。虽然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但燧凤那求知的眼神实在令我无法忽视,不由在腹中将语言组织了又再组织,最后简练地了三个字,“三滴血。”

也许没听清我什么,他将那好看的眉头聚了聚,又要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水神惊呼,“昊塔。”

对哦,我出来了,那陪了我多年的昊塔如何了呢。不由得就抬首去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浑身闪着金色光芒的昊塔正从半空中缓缓下降,看方向,还是冲着我来的。

我去,还来!我在里面分明呆了好久了呀,还捉我干吗呀。好不容易出来的,我可不想再进去了,此番我已经心如明镜,绝不会入魔的,也实是不需再于塔中修炼,外面也是可以的,嗯,可以的。

心想身动,为避免再次被昊塔扣住,我撒腿就跑。把个处于震惊状态的两尊大神逗得忍俊不禁,眼中带了笑。

却不想那塔就好象长了眼睛认得我一般,任何我跑得如何刁钻,仍坚强地跟在我身后。

话我于塔中多年,日日以灵力为食,现下里身子空虚得很,绕着院子跑了许多圈儿,脚都要酸死了好不好。

多年以前,我因为脚酸,将那紫冰仙子撞下送仙台,成就一对美好姻缘。现如今我的脚比那时还要酸上几分,却不知再撞上个什么,再惹出什么祸端来。

事实证明,此番我确实是多虑了。

还未待我撞上什么,脚下一散,便扑在霖上。彼时我分外灵巧,将将趴在地上便甚为机灵地迅速爬了起来。然我的手脚还是没能快过那昊塔。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刚刚扶着假山石站起来,昊塔已抓住时机到了我眼前,眼瞧着越来越,噗地一下钻入了我的胸口,兀自在我的心口占据了虚鼎的位置。

重生醒来后我便发现不仅没了三颗内丹,便是虚鼎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幸好死前解了与青铜一家的血契,不然那十几口子怕是得都为我殉葬了。幸好啊,幸好。

心口处一阵灼热后又一丝凉爽,然后便再没了感觉。

什么情况?罩了我那许多年,是怕我心生怨念吗,自动钻入我心脉之中想要我也罩他许多年吗?罩就罩了,不用还的,我这人一向豁达得很,绝不会因你那一罩而心生报复的。

看够了笑话燧凤见昊塔钻入我心脉,脸立时黑得不能看了。

我不知何原因他将脸色变得那般骇人,这也不怪我呀,我没让他钻好吧。没见我为了不与那昊塔纠缠跑了多少圈儿吗?累死我了都。

“三滴血?你在昊塔里滴血了?你知不知道此乃界神器,是可以滴血认主的?你知不知道,便是父帝也未能与这昊塔定了神契?这是我和父帝借来的,你知道不知道此番它认你为主,便会溶入你的心脉,从此为你所用?”此时的燧凤诚然与火神威名相辅相承了,感觉出的每个字都带着火气。

这么神奇吗?

谁让你先前不和我清楚,直接使把我给扣里了呢。

我挠挠鼻子,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很是诚无辜地,“不知道啊。”

火神殿下听我此话脸色更黑,而融融却别过脸悄悄笑了,很是猥琐。

有啥可笑地呢。笑啥啊,我的是真话,我是真不知道好不好。再,谁叫他自作主张地去借啊,借了你把我该注意个啥和我清楚啊。啥也不就把我关里了,把我手划破了我还没呢,谁能想到还无形中签了个神契啊。

你一个破神契有什么可了不起地呀,我有胶龙,有风烈鸟,有三合一的元丹,此契有没有实在是不打紧。

这事儿真不赖我,谁让你不明白了。

我看了看被划破的手指,伤口虽然不大,却于我这奔跑的过程中已然消失了,根本看不出来不久前有个口子还出过血。看来修为确实提高了不少,连伤口都能自愈了,实是可喜可贺。

燧凤铁青着一张脸,太阳穴上的青筋嘣嘣嘣地跳得欢实。你这死丫头,要不是担心你心绪不稳走火入魔,我何苦和父帝张这个嘴。如今倒好,你没入魔,倒和这昊塔签了神契,你让我如何与父帝交待。

水神见状,上前一步将我拉至他身后,“父帝母后多次与这昊塔欲签神契都未能成功,如今离生无意间竟做到了,这也是她的机缘。如你为难,不如我去回禀。”

火神:你把她藏身后干啥,我还能打她是咋地,水神你这是明晃晃地挑拨离间。

后来二神一起去灵宵大殿回复帝,我不知帝了些什么,二神回来后我也没问,但只见二人神色间颇有些带喜,再也没和我起过昊塔,想来是帝未曾怪罪。

北海还是老样子,兰若界稳固如初,山坡上的桃花开得灿烂,半山腰的鸟巢又扩建了,想是又多了几只鸟崽子。

我的山洞一切如旧。

眉清目秀的男孩坐在石桌前吃饭,他将面前仅有的一碟素炒白菜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将嘴撑得鼓鼓的,嚼动起来象一只饥饿的仓鼠,可爱死了。

那是我的玉儿,数百年不见,他已经长大了些。

不一会儿,又走进来一个姿色无双的少年,手上也捧着一碗饭,却在腰间很不合时邑挂着一根翠绿的萝卜。“玉儿,你又吃白菜,吃了几百年,不腻吗。”绝色少年坐在玉儿身边扒了口饭,口齿不清地。

玉儿头也不抬,又夹了一大口白菜儿送入嘴里,把那双大眼睛噎得水盈盈的,用力地嚼完了,方才道:“娘亲最喜欢炒得绿生生的白菜儿,如今娘亲不在,玉儿便替娘亲吃了。不定什么时候娘亲闻到白菜儿的香味儿,馋了,就会回来的。”

我认出来了,那个后来的绝色少年是殇儿,几百年过去了,他也长成了可与他三哥媲美的盛世美颜了。鲛族的基因果然好啊,各顶个儿的美艳绝顶。

殇儿听了玉儿的话,放下饭碗,将腰间的萝卜摘下来放在嘴里狠狠地啃了一口嘎嘣嘎嘣地咬碎再咽下去,“你得对,玉儿,这青萝卜是所有萝卜中离姐姐最喜欢的一种,我便每带在身上,不定哪离姐姐就回来了,就会想要吃的。”

我的玉儿,我的殇儿,姐姐也好想你们。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就因为两个半大孩子所的稚嫩话语,为他们心中对我掏心掏肺的挂念。

有家真好,有人挂念真好,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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