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重新变得风平浪静。
没有人质疑广场上突然消失的女娲石像,好像它原本就不存在。网络上也看不到有关老城区的消息,倒是有一些文章以老城区突然爆发的流感为引子,重点讨论秋冬季防疫的问题。
“第六组”出面与单位联系,以病毒隔离的名义给伤员明夏申请到了半个月的休假。明夏猜测那些在老城区受了外伤的人都有这样的待遇吧。毕竟外伤什么的,解释起来实在太花心思。
明夏觉得自己提前过上了退休的生活。
每天早睡早起不说,要做的事也不过就是搞搞卫生、逛逛街、遛猫遛狗遛兔子心态上也已经过度到养老模式了,一看见天气好太阳足,就自动自发的把躺椅搬到了门外的花坛边上。
然后就是他躺在躺椅上,猫猫狗狗躺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度过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
涂庆醒来的毫无预兆,没有里描写的那种妖怪现世,风雨大作的画面,也没有水虺来时那种阴森恐怖之感。明夏只是在路边的躺椅上睡了一个午觉,睁开眼就看见涂庆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正蹲在宠物店门口喝饮料。美人就躺在他的身边,肚皮朝上喵喵的撒着娇,毛茸茸的尾巴还欢快的在地上划来划去。
涂庆抬头,目光与明夏相碰,微微一愣之后,脸上绽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明夏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目光渐渐凶狠起来。
涂庆起身,干笑着朝明夏走过来,“那啥,小六啊,好久不见……”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枕头兜头砸了个正着。
“好久不见你妹啊……”明夏跳起来,把涂庆按在躺椅上死命地锤了一顿,涂庆笑着讨饶,引得美人也跑了过来,上蹿下跳的喵喵叫。大概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明夏,美人一时间不敢妄动,只是试探的围着躺椅走来走去,以叫声来声援它的主人。
涂庆挨了一顿揍,皮也不痒了,两个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外伤都好了,”涂庆卷起衬衣袖口给他看胳膊上的伤疤,“内伤……还伤着,胡老给开的药还要吃一阵。这一次进山准备不足,太冒失了。”
明夏看出他不想讲进山的事,“毕老头呢?”
“他受伤更重,”涂庆叹气,“还得修养几天才能回来。”
明夏试探的问他,“毕老头也是?”
“是。”涂庆侧过头看着他,“我这样……你嫌弃吗?”
明夏很认真的点点头,“嫌弃。”
涂庆,“……”
明夏瞪他,“你骗了老子这么多年,我嫌弃一下不行啊?”
涂庆无奈的笑了起来,抬起胳膊架在明夏的肩膀上,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小六,我一直当你是好哥儿们。”
“废话就不用说了。”明夏翻了个白眼,“来点儿实惠的。”
涂庆笑着点头,“你说。”
明夏开门见山的问他,“你是不是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
“当然不是。”涂庆见他一开口先问他的事情,心里顿时感动了,“你忘了,咱们小时候做邻居,那不是在尧北区吗?还住了好几年呢。”
明夏把这一茬给忘了,“……也是哦。”
涂庆揉揉他的脑袋,“像我这样没有犯罪记录的平民,是可以到外面去住的,到时候去第六组做一个登记就行。就像办个临时居住证一样,很简单的。像那些有过犯罪记录的,除非有第六组特批的通行证,否则是不能离开尧西区的。”
明夏想到了青丘,暗暗叹气。也不知它以前到底犯了什么错。纵然刑期结束,它也再不能离开这个不算大的尧西区。
跟涂庆打听青丘底细的念头在明夏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被他拍走了。那毕竟是青丘自己的事,除非有那么一天青丘愿意跟他聊,否则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那我呢?”明夏忽然心头忐忑,“你知道多少?”
涂庆抓抓头发,有些烦恼的样子,“我听别人说,明家这一支,是与妖族有些渊源的。但妖族与人类不易有子嗣,侥幸有了后代也往往不会觉醒妖族的血脉。所以,就算明家祖上曾与妖族联姻,你也还是一个人类,不过就是带点儿妖族的隐性基因罢了。”
“他们说我身上有先祖刻印在血脉之中的保护阵法。”
涂庆摇摇头说:“这些我就不知道了。我听他们说明家祖上曾出过了不得的大妖。但了不得到什么程度,就没人说得清了。时代太久远,大家其实也都是当故事听的。”
涂庆说着,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露出一丝怅惘的神情,“活得久也是挺烦人的一件事,那么多的事,都记得……累的慌。”
没心没肺的傻小子突然间深沉文艺起来,真是让人受不了。
“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上班了,”明夏说着,心里竟有那么一丝不舍,“你说,第六组会把我的记忆也抹掉吗?”
涂庆反问他,“你不想忘掉?”
“一开始吓得要死,”明夏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但是现在让我选的话,我还是愿意记得。毕竟这种事,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涂庆想了想,“我帮你去问问南江吧。这种事不归行动队管,但是他们的意见第六组还是会考虑的。”
“你跟南江以前就认识吧?”明夏想起涂庆出发之前的那个夜晚,总觉得他那时情绪的变化跟这个地方、甚至跟第六组那些人是有些关系的。要不哪里那么巧,南江他们上门检查的当天怎么都回不来,第二天就回来了?
涂庆蔫头耷脑的不吭声了。被明夏踹了两脚,吭哧吭哧的说:“以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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