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古典音乐家乔赫在老城区撤退的那天晚上趴在女娲石像前嚎啕痛哭,直哭得抽搐着晕了过去。

“真晕了?”这是明夏的问题,“不会是喝高了吧?撒酒疯什么的。”

“怎么个抽法?”这是李悠然的问题,“浑身上下都抽?还是仅有胳膊腿在抽?说胡话吗?抽了多长时间。”

松青本来在惭愧自己当时被吓着了,没敢上前去扶他。结果被两个人不着调的问题一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晕了大概有两三分钟吧。呃,全身都抽,还流口水了,嘴里哼哼唧唧的,我也没听清他说啥。”

明夏挺同情他,那天大家都被罗罗吓得够呛,换成是他看见一个人趴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狼哭鬼嚎,估计他也不敢过去。

“或者就是喝多了?”李悠然摸着下巴思索,“后来呢?”

松青无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脸上露出惊悚的神色,“后来他就双手着地,爬着走了。就好像他双腿残废了,完全使不上劲儿似的。”

两位听众,“……”

“真的,我当时都快被他吓死了,等他一爬进西街就蹑手蹑脚地跑回了厂房。起先我也想着这事儿要不要跟你们说一下,但后来我自己都不确定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就像明夏说的,是乔赫自己喝高了?”

李悠然看着他,“所以就拖到今天才说?”

“那你说咋办?”松青有些光棍的看着她说:“我确实怀疑自己看错了啊。总不能跟你们瞎说吧?再说我对乔赫那人也不确定啊,昨天在我家店门口遇见他,我还以为他要假装没看见我,没想到他停下来跟我闲聊,然后就说邀我过来聚会。我就想着过来看看呗,说不定还能解开疑惑呢。”

明夏觉得这就是一个主动凑上来看热闹的傻大胆。

李悠然觉得这事儿有些棘手。出事那天因为供电设备被罗罗破坏,到晚上就只有路灯恢复了供电,广场周围的监控设备都还没有恢复,老城区的人又都被集中到了厂房那边,附近很难说还有没有别的目击者。松青说的是不是真的,一时间还真是无法证实。

“我昨天拿话试探他,结果他表现的好像完全不记得头天晚上的事,也是那套说辞,说自己被同学关进樱花酒吧的酒窖了。一直到咱们回家的当天凌晨才跑出来。”

两个人两套说辞,肯定有一个是说瞎话的。明夏比较倾向于松青说的是真的,倒不是他对这人有多信任,而是那天美人看到乔赫时反应也不大正常,美人总不至于假装吧?

李悠然叮嘱他们俩,“这事儿别往外说。”

两个大男孩一起点头。

“你们会查的吧?”松青追问,他就怕自己说的这些被人当成瞎话,然后随意抛到脑后。哪怕最后查出的结果是他发癔症了,出现幻觉了,好歹也是个结果呀,总好过他天天的疑神疑鬼。

李悠然给他打包票,“肯定查。”

松青放心了。

明夏知道李悠然正在查乔赫,如今算是又多了一个疑点了。

酒吧里虽然有很多人,但出了门就会发现外面的街道十分冷清。除了老城区还处于封锁状态的原因之外,本地居民还尚未从罗罗带来的恐慌中恢复过来。

“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萧条的夜景……”松青感慨几句,一回头见明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竖着耳朵听什么动静。

“怎么啦?”松青心头不安,不会是罗罗又来扫荡了吧?

明夏微微蹙眉,“你们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夜风拂过,隐隐带来一种潮湿微腥的水汽。他们不像是走在白天时刚刚消过毒的大街上,而像是走在乡下的河塘旁边,月光将夜晚弥漫的水雾染成了幽谧的蓝色,雾气散开又聚拢,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耳畔隐隐传来一声悠长的鹤唳,明夏陡然间惊醒过来,一抬头就见李悠然和松青站在前方两三步远的地方,像是被谁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

他们还站在西街的人行道上,然而路灯却不知何时熄灭了,整条街只有几家住户还亮着灯火,小小的几点亮光,仿佛雨夜里飘摇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他们前方不到百米远的地方,就是西街与广场相连的路口。广场上的灯光从街口照进来,于明夏而言,仿佛一个明亮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出口。

明夏的身体也是僵硬的,但随着神智清醒,手脚也仿佛在缓慢的恢复知觉。

明夏直觉他们是中了什么毒了。难道是李悠然的花招被人看破,舞池里那两个被看出原形的怪物要来杀人灭口?明夏艰难地晃晃胳膊抬抬腿,试探的往前走了两步,正想拍拍前面的两个人,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这声音初听时像诱捕罗罗的那种声波干扰,一种富有金属质感的摩擦声,然而随着声音的逼近,渐渐的多出一种收放自如的柔滑的节奏感。

明夏汗毛直竖。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那是坚硬的鳞片摩擦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声音,是爬行动物渐行渐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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