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忽然之间,一个人把她撞倒,手里的吃食散落一地。腰撞倒石头上着实难受,红衣也被树藤勾的东破一块西破一块,她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拍拍土灰,看着红衣上的凤尾花刺绣勾线了,她想着回去定被长辈训斥一顿。
“你谁啊?乱飞乱撞,也得有个尺寸不是?”
他看得清黑白善恶,分得出轻重缓急,更知道世间有碌碌人纵世而行,心存善念。
这足够了。
庄璨朝他一笑,哪怕那身影只有她一人能看见。
谢谢夸奖。
她道,弯起了眸子调侃,扣我999分才给五十啊,你也太客气了吧。送你一分凑个整,一千吧。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死板的家伙搞报复,庄璨眼睛一闭一睁,白光一闪,她又被扔到了祭坛百米之外处。
回来了???
她揉着摔疼的腰,懵懵逼逼地爬起来,胃里翻江倒海,是喜是忧说不准,但她敢保证再这么来一次,绝对三条命都不够毙的。
结果谴责还没说出口,却听见这货说一声,可以了。
等等,可以什么啊哪里可以了???
“哎、等等!”她循声回头,却只见一叶枯草飘飘摇摇地落下,人影早已不见。
“惊蛰惊蛰惊蛰!”
没反应?莫非是必须要在心里喊?
于是她又在心里喊了十遍惊蛰。
“……”
得。
估计着他是听不见,庄璨又在心中偷偷骂了他几句,一歪头,却见祭台那边一阵躁动,仿佛炸开了锅一般。
又搞什么??!
看也看不清,庄璨只好拔腿就往祭坛跑。破袍子兜风,百米的距离她冲下来险些断了气。脚没站稳,眼里还冒着金星,一片刺眼的鲜红便生生扎入视线。
庄璨脑中嗡的一声。
有那么一两秒,她甚至愣在了原地。
两秒后,她抓起令牌冲到守军统领那里,在一片震耳的声浪中,大喊着让他派人严加看管坛下人群的动乱。那追随她侥幸逃生的三名禁卫军兄弟赶到身边领命,她甚至来不及湿润一下眼眶,便命他们制伏入魔的帝君。
现场一片混乱。
百姓惊恐逃窜,挥拳起哄,大臣高声吆喝,一拥而上。
是心魔,心魔!她方才还目睹了被心魔所控的神尊少年是如何失去理智,痛不欲生。而眼前,她的帝君,正受此煎熬。
更重要的是
手持尖刀趁乱行刺的歹徒被守军制伏,可蜂拥的大臣却无人敢拦。然而危机当前,那匆忙的脚步,忧虑的面色,又挑得出几分忠心?祭祀之时胆敢出言犯上,那么如今的蟒袍宽袖下,就定没有森白的锋芒?
禁军控制住帝君的行动,庄璨上前夺下她手中的长剑,那剑尖正深深没入某位大臣心口,殷红一片。她没来得及细辨,只是声嘶力竭地喊着让人抢救。
她声音嘶哑,面色苍白,毫无形象,只是一心想要护着帝君回宫,却不见夺剑时自己手心鲜血淋漓。
是否该安抚民心?是否该谢罪神明?
将昏迷的女帝安顿入马车时,庄璨回望祭坛。
烈日高悬,明晃晃地映在神坛上。
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可会悲悯人间祸疾横行,民不聊生?
攒动的人头在眼前重叠起来,摇晃,旋转,庄璨脚下一晃,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大亮了一下。
然后,都熄灭了。
蹙眉不耐已然沾染眉梢,如恶念咆哮,眼尾是冷冽薄笑,彻骨的阴寒如攀爬如蛇,是索然无味的厌恶,亦是战意缺缺的不屑。
“区区妖物,也敢放肆?”
懒散嗓音略暗哑,似柔软羽毛搔在心头的微痒,但其中冷意湛湛,不入眼底的弱者不自量力低吼威胁,却惹他莞尔展颜。
是万物失色的艳,也是冷入骨髓的寒。
赤影破空划出凛冽幻影,刺目浓绯,恍然滴落鲜血般狰狞残忍。几近苍白的指节漫不经心虚虚勾画,赤影所及,无不鲜血淋漓。
“翎儿,可用此妖物练手。”
倦于口舌争利,直冷言滚嗓如坠凛川,一霎,恍若朔北细雪,几乎迫人心魄的冷寂无波。
思绪辗转间瞥身旁修长身影,倦慵眸底轻泛涟漪,墨色微漾。别有一番微妙澄澈,如坠琉璃。
依旧嗓音微凉,馨香更浓几分,又蹙眉。声线淬冰,依旧是轻描淡写的口吻,语调却已有厌恶。
“麻烦。”
闻人言语再观气场,气质污浊至极,早已不是秋神纤尘不染的温雅。蹙眉拢来高山之巅沉郁万年的霜雪,冷彻透骨,辨不明是对落奇的不耐厌烦,还是对秋神的痛其不争。
秋神躯壳,青丝渐变寒霜,如今云雾叆叇般染作浅淡的灰,正彰显了他现如今不容乐观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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