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定,你这是……”
泽定淡淡一笑,端着茶杯走近了两步。
“老师别怕,我并未打算杀你。你若死了,秦赳那边我不好解释。”
秦笡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依旧是这般眉目朗然,眸光如星辰灼灼。但是此时,他脸上的笑意却叫她觉得毛骨悚然。
“王叔既然说起父王的嘱咐,那寡人也不妨说一说旧事。”泽定冷冷地看着定衡王垂死的模样。“当年父王殡天,曾叫寡人去病榻前。他告诉寡人待我身后,你身为幼君登基,必引朝臣觊觎。定衡王乃我胞弟,地位崇高,必得提防。以免他挟君谋权。你凡事需得记得何为大智若愚,切不可让定衡王一方独大。”
定衡王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秦笡更是久久愣怔,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此时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泽定年幼时的模样来。他自幼聪颖,天赋异禀,虽年幼不懂事,但却聪慧异常。如若真像他说的这样,有老瀚王这一番嘱托。那岂不是说明,当年他那些懵懂,愚昧,其实都是装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亲信她秦笡一些,好让定衡王能被制衡!
“寡人其实一直都知道,寡人的王位,不过是你们手中的棋子。你们只是想要借寡人之名,来掌控这大瀚的天下。当年寡人年幼,虽知道,却也不能把你们怎样。你们的嫌隙,内斗,致使奕峦有机可乘,害的寡人险些丢了王位。幸而你们并未放弃,才有了今日。”
泽定叹了口气:“也多亏了王叔,多年来一直搜寻奕峦的罪证,否则寡人也无从得知当年佘家冤案的些许内情。想来王叔也疑惑,那日行刺奕峦的杀手手中的佘家亡人名单是从何而来吧?”
“是……原来是你……”
“不错。若不如此,霍麓展他们又何以能从此处下手调查。说来,也是多谢王叔。您已算是完成了父王的嘱托,安心去吧。待你身后,我自会照顾好堂姐和余赴的。”
定衡王震惊不甘地瞪着眼睛,在这濒死一瞬,他才真正意识到。他筹谋半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掌控一切,却不想,这多年来的筹谋,其实早已在泽定的预料之中。
泽定面色渐显痛心,轻轻替定衡王阖上了双眸。遂即,他又转向秦笡。
“老师不必担心,你们既助我重夺王位,我必定会好好对待你们。善待功臣,体恤奕峦旧部。就连王后吕氏,还有奕峦的儿子女儿,我也会一并善待的。只是国不可无后,还请老师为我择选一位王后。这是大事,老师,你明白了吗?”
泽定缓步走到秦笡的身后,貌似体贴地为她捏肩按揉。但这语气却让秦笡觉得后背发凉。
平生头一回,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让她如此恐惧。
登基大典按时举行,源乐宫外彩旗飘飘,鼓乐阵阵。气势恢宏的亭台楼阁间都是浓烈的喜悦之意。
不过这些王宫之中的喧嚣热闹,再怎么震耳欲聋,也被笙央城高高的城墙挡住了。
山间别院中绿茵青翠,鸟语花香。内院中的竹篱里种植着新发嫩芽的蔬果,霍麓展正拿着木瓢,给这些蔬果浇水。他穿着一身浅蓝常服,衬着日光,正是怡然自得。
后背忽然一沉,转头时便对上了白鹿歌嬉笑的脸。
“发芽了吗?快让我瞧瞧!”白鹿歌趴在霍麓展的背上,两眼闪着光。“还真是发芽了啊,长势挺好的啊。不愧是展哥哥,学种地都这么快!”
霍麓展扬唇轻笑:“我已让人购来藕苗,不多日便可种植进后院池塘中。来日也便可以满足你赏荷垂钓的心愿了。”
白鹿歌把脸贴到霍麓展的脸颊,极尽撒娇地蹭了蹭。
“没想到当年这个宅子,你还能把它给买回来。以后咱们就在这儿种种菜,钓钓鱼,再雇几个下人,养养牛和猪,过这种隐居的日子,就再没什么事情能烦我们了。听说拓跋骋也已经动身回尤夷了,你也大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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