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卬侯现在觉得,还有资格与我讲条件?”奕峦淡淡笑道。“我适才看到了那些信。我母亲的名讳,在信上都已被涂改。轸卬侯,若我猜得没错,你们手里的那些信,应该全都已被佘远云涂改过了吧?”
霍麓展面色渐沉,没有说话。
“既然已被涂改,其实那些信是否拿到我手中,都已不重要了。即便你们将那诸多实情都公诸于世,那也是没有真凭实据的污蔑。何况即便你们有证据,我身为君主,也大可将你们所说的话当作流言处理。除掉泽定,也只是永诀后患。轸卬侯,你还能拿什么与我讲条件?”
“你想错了。”霍麓展眉眼一凛。“我不是在与你讲条件,只是予你一个机会。”
奕峦皱了皱眉,心中隐约察觉一丝不妙。但还未等他细想出端倪,霍麓展便已振身而起。挥手时一枚黑子飞射而出,迅疾如雷,叫追五和奕峦措手不及。奕峦匆忙躲闪,但棋子依旧“嘭”地一声打穿了奕峦的肩膀。
“主人!”
奕峦吃痛地捂住左肩,鲜血丝丝缕缕地从指缝中溢了出来。一旁的常婉见状,起身就欲对白鹿歌下手。但既便是重伤,白鹿歌也并非毫无反抗之力。她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常婉胸口,竟叫她后退数步,跌倒在地久久站不起身来。
“你找死!”
追五气极,抬手便欲从机关手中射出短箭。而屋里的诸多禁军护卫也纷纷拔刀围了上来。
“都别动!”
霍麓展低声警告,手腕利落地一翻。众人这才瞧见他手中还捻着一枚白子,棋子上延伸出一条细细的几乎微不可见的丝线,一直连接到适才那枚黑子上。而这根如头发丝一般的丝线,此时已贯穿了奕峦的胸膛。
“你怎会……”
“谁叫你……一直叨叨个没完,你不是得意么。”白鹿歌强忍失血的眩晕匍匐在地。“展哥哥跟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用断梅丝割断绳索争取时间……你没想到吧,蠢猪!”
适才霍麓展与白鹿歌额头相碰时,他便趁奕峦不注意,告诉了白鹿歌让她看准时机。
这两枚棋子,正是今日一早白鹿歌离开时,霍麓展拽住她的衣角时附着在上面的。断梅丝实则并不在霍家的绝学范畴中,这招数是许久以前霍夫人提起,最终由霍麓展将其实现的。
除了霍麓展,整个霍家再不会断梅丝的制作和使用。故而见识过这类招数的人少之又少,这才叫奕峦防不胜防。
奕峦吃痛咬牙,冷笑道:“到底是我低估了你。哼,但眼下你既便动手反制又能如何?你们依旧插翅难逃。这区区丝线,岂能取我性命?”
言罢,奕峦便愤然挥手:“杀了他们!”
众禁军护卫闻言,当即向着霍白三人冲了上来。追五抬手射出两支短箭,但立刻被霍麓展掷出的棋子击落在地。
白朔邪咬紧了牙,顺手扯过白鹿歌腰上的青焚枪就要起身反抗。然而就在他起身一瞬,却听得一阵尖锐的破空声迅速逼近。
下一刻,数支箭簇就射穿了窗纱,“噗呲”作响地刺进了那些禁军护卫的胸口!紧接着,紧闭的香筑门便被人粗暴地踹开了。柳言之和秦赳等人鱼贯而入,紧随其后的还有诸多位高权重的朝臣。
身着黑甲红衣的大营士兵手持长刀,将整个香筑团团包围,将手中的兵刃齐齐对向了奕峦!
追五目眦欲裂,愤怒道:“你们都反了么?胆敢对着君上刀剑相向!”
一军部大臣握剑的手剧烈颤抖着,脸上的愤怒使得他的胡须都显出了扭曲的弧度。
“奕峦!适才你与霍公子所说的,可都是实话?当年我儿随军出征,在陨英大战中丧命……这陨英大战,果真是你的手笔?”
奕峦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减下去。他的目光从眼前众人脸上划过,这每一张脸,都是他无比熟悉的人。
当年陨英大战牵扯到的世家之多,几近百数。虽然时隔五年,世家更迭,如今剩下的与陨英大战有关的世家已只有十余族。但留到现在的,那都是当年支持奕峦登基的,且权位颇高极具能力的世家。
可正因如此,现在知道了奕峦如此忘恩负义,还设计害死了他们的家人。如此大仇,还有谁能沉得住气?
奕峦强作镇定:“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好大的胆子!这些乱臣贼子所说之语,你们也要当真不成?”
霍麓展冷然道:“事已至此,你何必强行掩饰?如你所说,只要你尚是君主,无论你身世之事是否公诸于世,都不会动摇你的根本。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无妨,只要你亲口承认,又何需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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