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佘远云适才所说的话,却叫他心里的烦闷舒缓了许多。

说来,他的母亲曾经好歹是罕元的公主,他自己也是有一半木氏血脉的。而眼下,罕元显然是有意要将那位嫡公主和亲到大瀚来。若将来他跟这个嫡公主打好关系,说不定她在瀚王面前受宠,也能对他多加照拂了。

如他所想,这日赛马大会过后,木浦就向瀚王献上了这次罕元送给他的“贺礼”,正是罕元君主的爱女,嫡公主木氏。瀚王这叫一个高兴啊,掀开木氏的面纱,连连惊叹真是倾国倾城,当场就封了木氏为夫人。

到底是他国和亲过来的公主,安王后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僵着脸接受了。

所谓久旱逢甘霖。像瀚王这样碍于安氏的面子,不得不克制纳妃,多年来只能独宠安王后的人来讲。如今这后宫中新添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那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又含在嘴巴里,怎么都不嫌够。

所以这木夫人一经入宫,那就是王宫里的头号红人儿,惹得各宫各院的人眼红。自然了,也不断的有想要攀高附势的人,拎着礼品屁颠颠地往人家的洗莲殿跑。

奕峦这时自然是没有去多想这些层面的。他只想着自己这也算是认亲了,不算是什么攀附。所以这日,他便叫下人准备好了点心,精心挑选了一些母亲留下的珠宝首饰,带着酩聊去了洗莲殿。

此时的酩聊已然出落成了亭亭玉立,顾盼生姿的娇俏少女。平日里她总不常出门,但现在年岁渐渐长大了,在她心里也愈发滋生出对外界的渴望来。

今日能随奕峦出殿拜访素未谋面的表亲,光是想想,就已叫她兴奋不已。

“哥哥,我听说赛马的时候,这位木夫人还在场前给王兄献了一支舞呢。你有没有看到呀,她跳得好看吗?我也想学跳舞呢。”

奕峦淡淡一笑:“你若想学,大可向她讨教。我那日所见,她舞得极好。”

酩聊向往地搅了搅手帕:“我要是也去了赛马大会就好了。听说那日可热闹了。李姑姑还说,白家的长公子白谛皈在赛马大会上夺魁,是个文武双全,相貌堂堂的公子。当时有好些郡主都对他表示青睐……不知是什么样的男子,这般出众啊。”

“谛公子的确是不可多见的人中龙凤。若来日有机会,自然应该与他深交。”

“连你都这么说,那岂不是宫中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听说他就在学士院修学,是真的吗?”

奕峦点了点头:“不过学士院并非寻常之处,旁人不得随意出入。来日若有机会,你自会见到他的。”

酩聊略失望地“哦”了一声,圆润的脸蛋上还留着几分憧憬。此时的酩聊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声名在外的世家才子心生好感,倒也是每个女子都会有的事情。

只是看到她这般神态,不知怎的,奕峦心里却只觉得惆怅和担忧。

毕竟,如若依照他和酩聊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只怕酩聊最后只会被草草许配给朝臣庶子。抑或是被远嫁他国联亲。古往今来,女子的结局大多如此。

想到这儿,奕峦更觉焦虑。于心而言,他自然是说什么也不希望酩聊落到那种下场的。

两人在洗莲殿外等候了一阵子,才被侍从领着去了殿中正阁。

木夫人已经在正座上品茶等候了。她今日穿着一身华贵的鎏金长裙,面施薄黛。正是女子最为娇美灵动的年纪,美得不可方物。不过她虽然一身绫罗绸缎,受尽恩宠,但她面上却无半点欣喜之意。

非要说的话,还有些疲惫和不耐烦。

“见过木夫人。”奕峦二人对她行礼。

“奕峦君,酩聊公主,日安。”木夫人露出例行公事般的笑脸。“我在母国时就听说,小姨嫁到大瀚,为先君生下了一儿一女。如今见到你们,当真觉得亲切。”

酩聊欣然一笑:“我们见到夫人也觉得亲切呢。哥哥说论辈分,我们还是表姐妹呢。我正觉得叫你夫人有些老气,你也不比我大多少,我叫你姐姐可好?”

木夫人笑得随意:“好啊。”

短短二字,哪怕是聋子也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酩聊觉得有些尴尬,只得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小妹唐突,木夫人还请不要挂怀。今日我兄妹来此,只是想聊聊母国情意,并无他意。这些东西,都是先君当年赏赐给我们母亲的珍贵之物。留在我们兄妹二人手里也已无用,便想着夫人也许会需要……”

奕峦将手中的首饰盒递给侍女,转交到木夫人眼前。

然而木夫人只是淡淡瞥了那些首饰一眼,道:“君侯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小时候其实并未见过小姨,她就嫁到了大瀚。听说她是因卯呈君之死而心郁难产,死的时候都无人陪同在侧。如今我也嫁到大瀚,若是收下小姨的东西,是否也会预示着我将来也会是那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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