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都是这样的,可是今年,就在考试之前没几天,咱们这府试的试题就泄露了,那新上任的知州立刻就叫停了府试,然后张贴出公文,说延期举行府试,待朝廷重新下发试题之后,就定考试日期。”
“这不,昨儿个才下公文,说考试日期定在了五月二十一,小哥你可真是好运!”
韩南川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可是这会儿他是个误了考试日期,因为不甘心所以过来看看的学子,因此面对那路人的祝福,他便收了下来。
“真是多谢这位大叔。”韩南川的目光落在那大叔的摊子上,他卖的都是些奇巧玩意儿,韩南川看着有个九连环很有趣,便拿了那个九连环问了价格。
“哎呀小哥你可真有眼光,这九连环可是今年新出的式样,前不久才流行的,文思楼的那群文人在等官府的消息的时候,还曾经弄过一个小小的解九连环比赛,用的啊,就是我卖的这种九连环!”
这大叔本以为韩南川就是个穷学生,也是出于热心才跟他说了那些事,没想到韩南川竟然还打算买东西,这回答几个问题能做成一桩生意,也是不错的。
“这样啊,那这个我就买了。”
“好嘞,我给您拿个盒子装好,一共八十文钱。”
韩南川并没有在意这个价格,从袖子里掏出一贯钱,数出八十个铜板递给了大叔,“刚才听大叔说到什么文思楼,那是什么地方?”
“小哥你不是咱城里人所以不知道,这文思楼啊,是咱们牧州城有名的一座塔,三层以上是塔楼,三层下面就是酒楼,酒楼里的菜那可贵的很,一般人都吃不起的。”
那大叔说到文思楼一脸的向往,“啥时候我也能赚到去文思楼吃一顿的钱,我就带着我媳妇儿子一起去吃一顿。”
他说完这句,见韩南川笑着看他,老脸一红,“哎,说多了说多了,这文思楼能去的,除了达官贵人就是那些文人。”
“既然叫我文思楼,那酒楼的东家就做了规定,凡是文人,若能做出一首诗或者一篇文章,能让那酒楼东家看上眼的,便可以在文思楼吃一顿,还能到三层以上的塔里欣赏酒楼东家收藏的那些字画。”
“自从有这么一个规定出来,文思楼变成了咱们牧州城文人们最想去的地方,毕竟若是写了诗词文章得了那酒楼东家的一句评价,也就证明了他的文采。”
韩南川倒没听人说起过这个文思楼,想着那个酒楼东家是到底有真文采还是沽名钓誉,嘴上却问道,“我以往也常听同乡说起牧州城,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文思楼?”
那摊子大叔哈哈一笑,“小哥那同乡这半年都没来过牧州城吧?这文思楼是二月份才开的,开张的时候那阵势可大着呢!”
“刚开始的时候,这满城的文人谁不是看不起那文思楼的东家,说人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说不得就是那……那什么词来着?哦,沽名钓誉!”
“对,就是沽名钓誉,所以呢咱们牧州城有不少人就想上门去踢场子,结果一个个的败下阵来,这才知道那文思楼的东家,还真是个有才的!”
“我听说啊,那文思楼的东家是前朝的一个状元,他考上状元之后,觉得前朝风气太差,连皇上留他做官都不去做,后来游历山水去了,这会儿年纪大了,才在咱们牧州城开了这么个文思楼。”
韩南川若有所思,这文思楼的行事方式,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那卖东西的大叔很是热情,还给韩南川介绍了目前居住条件尚可而且价格不算特别高的客栈。
韩南川牵着马走到一家客栈门口,里面便有伙计热情的迎了出来。
看了一遍这客栈的情况,发现这客栈确实如那大叔所说,环境还不错,而且所住的差不多都是在备考的学子。
这价格虽然贵了些,但是对于韩南川来说也不是承担不起。
当下他就先预交了几天的资费,然后又把马拴在客栈后院里,然后问客栈伙计打听了一下文思楼的方位,就这样去了文思楼。
“这位兄台,你可是要去那文思楼?”
韩南川才走出客栈,后面便有一人追上来问道。
韩南川刚才打听文思楼所在时,并没有避着旁人,他也注意到客栈当中有些人的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
因而这会儿有人追出来问他,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正是,这位兄台也是要去吗?”韩南川停下来等着他走近才问道。
“是的,”那人对着韩南川拱手一礼,“在下贺新章,前些日子来这牧州城参加府试,未料到府试试题泄露,这才在此盘桓至今,那文思楼声名正盛,在下也有心前去一观,正好兄台也要去,不如一起?”
韩南川微笑回礼,“在下韩南川,本是前来考试,不料半路染上风寒,这才耽搁了行程,今日方进城。”
“本是不甘心就此错过,想来瞻仰一番魁首风采,没想到恰巧遇到这样的事情,倒还不算太迟。”
贺新章一脸惊讶的看着韩南川,“韩兄这可真是撞了大运,若一直这样好运下去,说不得府试当中还能取得不错的名次。”
韩南川立刻摇头,“我等学子,应该以学识取胜,这等投机取巧之事,还是不谈了罢!”
贺新章恍然,面皮微赧,“还是韩兄说得对,是我迷障了。”
“既然贺兄也要去文思楼,我今日初来,对这文思楼十分好奇,便一同前去吧。”
“好,韩兄初来乍到,想必对牧州城里情况不甚了解,我来给韩兄解惑。”
贺新章确实在牧州城呆了很久,他或许没有去过那文思楼,但是这些天与好友以及其他学子也颇有交流,而且他说话颇为风趣,很快将牧州城的情况一一说来。
原来那文思楼正是二月二开业的,在那之前牧州城最好的酒楼是福运楼,但是自从上一任牧州知州杨晨林下了大狱之后,这福运楼便被其他几家酒楼联合打压,很快关门大吉。
那些联合打压福运楼的酒楼才得意了没几天,就发现文思楼的东家之前投了一笔钱修葺牧州城里金阳河畔那一座年久失修,看着就要塌了的塔楼,而且把那塔楼修成了一座阁楼,打算开个酒楼。
“那塔楼似乎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瞭望塔,应该是以往打仗的时候用的,后来用不上了也一直没人修,没想到那文思楼的东家干脆大动土木,将这瞭望塔改造成了一座阁楼,除了下面三层以外,上面还有八层,一共十一层,算得上是咱们牧州城最高的地方了,据说站在文思楼顶楼,能看得见整个牧州城的景色。”
“听贺兄一说,这文思楼似乎很值得一去?”
贺新章顿时有些讪讪,“韩兄可知那文思楼的规定?”
“有所耳闻,”韩南川微微颔首,“说是若有文章诗词能入了文思楼东家的眼,就可以进去免费吃一顿?”
贺新章连忙点头,“就是这么个规定,那楼门口有一副对联,三杯两盏淡酒,五言六句故事。”
韩南川初听之下只觉得这对联寻常的很,不过一想文思楼那个规定,其中意味便扑面而来。
“俗而不庸,妙极!”
贺新章听到韩南川这么说也笑了起来,“我有朋友觉得这对联太俗,当初文思楼放出这么个规定来,那些人也很看不过那酒楼东家,说对联只有此等文采,那东家怕是腹内空空,没有几滴墨水。”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纷纷被打脸了呗!
贺新章也听了不少上门去踢馆反而落了脸面的故事,便从中挑了几个出来说给韩南川听。
那文思楼的东家颇为神秘,至今无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而那些听闻了这个规定,纷纷上门想要一试文思楼东家文采的学子们,最终都为他的文采所折服。
“因为这文思楼的东家不曾有样貌姓名流传出来,大家都觉得东家一词不免沾了铜臭味,所以送了他一个文思楼主的称号。”
韩南川失笑,“想必那位楼主并不在意别人称呼他吧。”
“我猜也是,韩兄真乃我知音也!”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文思楼底下。
韩南川抬头看这文思楼,只见一座高楼平地而起,十几丈高的塔楼在这一片区域里,仿若鹤立鸡群一般。
韩南川若有所感,回头一看,文思楼对面正是一座新修的大桥,这座石拱桥掩映在一片花红柳绿当中,桥下流水悠悠,光是景色,这文思楼能算得上是独树一帜了。
“韩兄,你想挑战这文思楼的规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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