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雪地里,茫然四顾,竟不知该往哪里去。

“不是吧,这种天气,出来夜跑?”一个讥诮的声音传来。

程橙回头一看。林珍珍身穿黑色羽绒服,戴着红色贝雷帽,亭亭立在前方不远处。

她跑得肺疼,半晌才说:“是、是你”

“对啊,是我。”林珍珍耸耸肩。

璀璨的她在大拍了一周多,好像就是今天,他们就该结束全部戏份,转战别的地方了。

所以,林珍珍这是下了戏,在学校闲逛?

像看出她的疑惑,林珍珍说:“我发现,在大散步,好像不太容易被围观。”

因为很多人把林珍珍当成她了吧

心里涌上个古怪的感受,程橙觉得有些冷,把手塞到口袋里,沉默不语。

林珍珍偏头,吟吟笑道:“不开心呀?嗯,某人今天倒了大霉,你是该不开心。”

程橙皱眉,“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那你目的达到了,恕不奉陪。”

她转身要走,林珍珍却在后面轻飘飘道:“听说,江逸辰晕倒了。”

程橙猛地驻足。

她回身看她,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林珍珍脚尖踢起一簇雪,笑容嘲讽,“就朱静给他排的那个日程,不累倒才怪呢。长期劳累过度,加上重感冒,身体虚弱,再被外面的狂风暴雨一摧残,终于不负众望地哐当一声,晕过去了。”

程橙觉得手开始颤抖,她努力攥紧它,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这个很奇怪吗?”林珍珍反问。

是啊,她当然能知道了。

程橙咬紧下唇,想让自己镇定,可是没有用,她的世界一片兵荒马乱。

他晕倒了。

他那么要强的人,居然晕倒了。

林珍珍说:“我看你跟他关系不错,所以告诉你一句,接下来要怎么办,自己掂量吧。”

她说到“关系不错”,程橙却觉得隐有深意,仿佛她看穿了什么。

程橙仓皇地望向她,“可是,你跟江逸辰不是有过节吗?为什么”

她猛地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些报道,林珍珍和江逸辰早期关系也是挺好的。之前那几次所见,江逸辰对她其实也很容忍,毕竟是同门师兄妹

滢滢雪光里,那张美丽的面庞既熟悉又陌生,眉眼间是一贯的嘲讽,可隐隐的,又有一丝温和。

程橙忽然问:“你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个的?”

林珍珍闻言上下打量她,然后,就像她说了什么异想天开的话似的,凉凉一笑,“想太多。我是凑巧碰上,所以日行一善。”

程橙站在公寓门前。

这之前,她打了江逸辰的手机,关机,打林皓的手机,关机,甚至连赖晓霜的电话都不在服务区。程橙终于确定,自己联系不上他或者他身边的人。

本来已经无计可施。林珍珍说江逸辰晕倒了,如果他是悄悄去了医院,那么除非知道具体地址,否则北京这么大,程橙根本找不到他。

可她忽然又想起来,上一次她的脚受伤,江逸辰请了私人医生给她看。当时他跟她说过,很多时候他们不方便去医院,都会请医生到家里来。

现在外界传成这样,他应该也不敢去医院吧

程橙看着门上的密码盘,江逸辰给她说过密码,她没想过刻意记住,但就像本能一样,他告诉她的东西,都深深刻进了她的脑子里。

“938219。”她一个数一个数地按下。

“叮”的一声,门开了。

程橙慢慢往里走,入目所见还是熟悉的景致,家里的摆设跟她上次来时,没有任何变化。

房子里静悄悄的,好像并没有人。

猜错了吗?

程橙有些失落,目光触及客厅,猛地顿住。

厚厚的窗帘垂下,阻隔了外面的满城灯火,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暖黄的光线照耀着一角。

江逸辰就躺在沙发上,身上搭了条薄被,沉沉睡着。他一只手放在外面,旁边挂着个吊瓶,手背扎着针。

苍白的皮肤、青色的血管,药水一滴一滴融进血液,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虚弱,憔悴。

她不知道他在这里躺了多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空间也化为与世隔绝的孤岛,小小的,静谧的,只剩下她和他。

程橙怔怔地看着江逸辰,忘记移开目光。

直到他皱了皱眉,喃喃道:“水”

程橙猛地回过神。茶几上就有杯子,她几乎是慌乱地跑过去,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这里,水在这里”

睫毛轻颤,他缓缓睁开眼睛。神志还是模糊的,他的目光落到她脸上,茫然几秒,哑声道:“是你?”

程橙对上他的眼睛,忽然就有些心虚。刚才太着急,居然忘了按门铃,这是他的家,她这么闯进来算什么?他信任她,才告诉她密码,她却滥用这种信任

抿了抿唇,她解释,“我听说你病了,很担心,你的手机又打不通,所以我才跑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乱闯的。阿辰,你还好吗?”

问到最后,声音里终于染上一丝泪意。她太担心了,横跨大半个北京城跑过来,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她想告诉他,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误解他,但她永远都是相信他的。

江逸辰就像没听到似的,还是看着她,眼神迷惘,片刻后轻轻一笑,“居然是个梦中梦。”

“什么?”程橙一愣。

“没什么。”他长舒口气,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握住了她的手,笑容温柔,“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我陪你去看梅花,雪下得很大,你站在树前朝我笑。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好看的梅花”

他说什么?

梅花,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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