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出租车穿梭车流,依次超越缓慢前进的车辆直驶前方。于完薇看丛丛人影倒行,一间间高楼大厦抛至车后,她漫无目的瞧陈甘聃在作甚,陈甘聃同时也瞧她。于完薇稍一愣,想起电梯轿厢里的黏腻一吻,红潮烧上脸颊,转头再次沉浸都市风景。陈甘聃释然微笑,再次伸手抚她脑袋。
他高,出租者车顶矮,他只能将腿岔开来坐靠在椅背上才勉强容纳得下,不能太大举动的陈甘聃无聊开始玩起于完薇微卷的发梢,眼睛盯向窗外。
陈甘聃付账完从出租车里钻出来,被师傅善意提醒了:“小伙子,下次叫滴滴整台SUV才能挤得下你啊,委屈了。”
我也没那么夸张……“好。”陈甘聃笑。他心情好,哄回老婆就是不一样。
出租车开走了,陈甘聃追上已经走出十码外的于完薇,追上时,于完薇已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陈甘聃摇摇她才有所反应。
于完薇眼睛泛起了潋滟的泪光。
小情侣正对面矗立的是一家汽修厂,米其林轮胎的吉祥物经典招牌悬挂其上。修车店面积宽敞,底板双柱举升机停满了待修理的车辆,工作人员手持水龙头洗车、底盘拆件……各司其职。
于诚辉生前最后一面见于完薇就在这,他当时笑着指明让女儿给自己租的车换部件,掏出几枚大钞给原料费,剩下的让于完薇自己发挥。那次组装很成功,于完薇赶着上课,不送于诚辉前往机场,就目送于诚辉开车离开。
也有人说,于诚辉的车祸是被女儿害的,为了要笔遗产。这个可怜人一日被于为暗地里拖墙角揍了,于家什么不缺,缺的就是欠暴力美学调教的主儿。
于诚辉死在广州,北京的车开到机场就叫人还了,还有杠精给我搞事?
“也许,这里能让你想起你的父亲。”陈甘聃黯淡了眼神。
于完薇哽咽了会儿,低声咳嗽掩盖过去,笔直向前去。陈甘聃留在原地。她刚开始听陈甘聃说地名听得一头雾水,是因为陈甘聃报的是汽修厂附近的一个地标,不是这家汽修。这一区她都没怎么来过,此区算A大周遭偏僻的某角,多是小区业主。不是这块小区的住户来这除了探亲串门外也没啥事好整。
因于完薇赶上下午的课,于诚辉就挑了A大附近最大型的汽修店。
她凭借印象,学于诚辉两年前模样摸出几叠钞票递给前台,声音嘶哑:“能让我修一部车么?”这几叠钞票的价格远远超过零部件的原价,意思是即使损坏了,我这也能全额买单,“搞点轻松的就成。”
前台不去接钱,他们这是大型汽修店,不缺生意做,而是心平气和解释:“我们工人上岗都是要有资格证的。”
“可两年前是可以的!我虽然没资格证,但我却在你们这修过我爸的车!”于完薇接近情绪化,眼底闪出几道消不去的怨忿,美人怒目,自带气场。前台稍有一惊,显被震慑到,骤然脊背一直,一时接不上话。
“那也是因为您修的是您父亲的车,我们不能给任何客人做担保您能够修好,这不是钱的事,车即是命!”前台措辞完全,克制自己的畏惧吐出字来,语罢,她额冒冷汗,寒意刺骨。
于氏有不好一俗,即惹之必有戾气。
这暴力美学不知从哪个祖辈遗传下来的,几代衍生,文的不行,就来武的。
当前台准备起身报告经理时,一声女音尖尖的刺破云霄传了进来,隔着几层玻璃窗都清晰可闻:“麻烦有人来帮我修车好吗?”她身边每个员工都忙得不可交差,无人搭理,只有一个好心员工工作间隙里跟她嚷了一声“去找前台”。
于完薇目光一敛,她的杀气逼得太紧了,这一收像是暂时放过。前台松口气,缓数秒后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不!小姐——!”
于完薇转身离开。在陈甘聃明眼下出了前台门。
于完薇极淡地瞥了陈甘聃一眼,走向陌生女面前,冷漠抛下一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给我修,我会。修不好,我赔你一辆车。”
陌生女刹那间反应过来,急切摇头:“不用不用,能修好就成,我赶长途!”
“?”陈甘聃本抱胸的动作忽地一松,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刚刚那尖叫实为浮夸,谁卖力扯嗓子喊都能模仿。但那陌生女原音却清澈如水,与尖叫声判若两物,如汪清潭投下石子漾起微波。
陈甘聃眯起眼,盯那女子渐渐从车内钻出,留下倩影。
草。
“你有自带这个配件么?”于完薇掀开车前盖,上下检索番后,查出了原因。
“没!”
“嗯……?我记得这个配件每个车应该都会自备的。”于完薇皱眉。
“喔你指的是这个——我好像弄不见了……我总丢三落四的,上个月我还在安检落了手提包,我真的什么都可以落,幸好当时有好心人帮我拾了。”
“那没有对应型号很麻烦啊……”于完薇不想去求前台,这货肯定报告她上级举报于完薇非法维修,只得跟隔壁员工嚷了一下,“请问有xxx型号的xxx部件吗?”
员工指东北方向:“你去那找找。”
于完薇调身离去,留陌生女一人找手机,她只顾自己的事,手忙脚乱,长一张网红脸。完全没注意到一个巨大阴影笼罩下来。
“你暑假要去哪?”阴影低下眸子问,“徐子卿。”
网红女寻声望去,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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