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做了一个简单的讲话,到了北京大家陆续下车,消失在黑暗的尽头。仿佛这是一辆到站就停的公交车,一个个乘客停留而又离开。
周攸绪深深看了夏弥一眼,在他的站点下车离开,很快车上只剩下了路鸣泽、夏弥和老和尚三人。
“你很惊讶”老和尚坐在了路鸣泽身边,这是他才发现,老和尚身上不是一件黑袍,而是一件袈裟,只是涂成了全黑,细细看去,确是一件金澜袈裟,是金缕织成,质料珍贵。
“是您以前虽说脾气火爆,但仍是寡欲清心。”路鸣泽说,“但现在,你像一个来人间复仇的恶鬼。”
“你知道孙家为何会亡吗?”
“不知道”路鸣泽想起了自己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孙浩,他可能已经在灭门之祸中死了吧,一直没有消息,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从明代开始,混血种之间就流传着一个传说,云南坠龙事件之后,枉死城的大门被发现,枉死之人在这里栖息,有人在里面看到了他的祖先。”老和尚说,“但他没多久就死了,这也被当场了一个笑话。只有他的后人,现在的孙家还相信着这个传说,巧合的是去年他们在某人的指点下打开了枉死城的大门。”
路鸣泽身体前倾,神色紧张,他想起了孙浩旁敲侧击,甚至用古老的玉焓交换尼伯龙根的信息。路鸣泽之前只把这个当作一个笑话,没想到他们真的打开了。
“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知道的人也已经被灭口了,孙浩在朝鲜失踪之后这就是一个没人知道的秘密了。”老和尚说,“叔妈也走了,孙家现在就只剩下我和孙浩那个狗崽子了。”
夏弥觉得狗崽子这个称呼很合适,孙浩的言灵是谛听。在佛教传说中是地藏菩萨的坐骑,代表着忠贞不二,可以感知世间万物,能辨别世间万物,尤其是人心,能顾鉴善恶,查听贤愚。而谛听的原型正是一条白犬,所以狗崽子真是恰到好处。
“节哀顺便不过灭门之事陈家、周家都有参与,您知道吧?”路鸣泽忍住了血亲之仇不共戴天的话,虽然如果有人伤害他的亲人,路鸣泽一定疯了一样的报仇。但用自己这样想,不代表一定要所有人都和自已一样,这样的话可能让人听出讽刺的意味。
“知道但混血种家族就是这样,吴兴沈氏由于王敦之乱,沦为刑家,后代沈劲跪求王胡之给他雪耻的机会,带兵北伐。”老和尚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和而不同,我希望你能学会。”
路鸣泽没有听懂背后的深意,但是沈劲的故事他还是清楚的。东晋初年,其父沈充参加王敦的谋逆,兵败被杀,全家被牵连,小儿子沈劲被同乡包庇,得以幸免。沈劲从小就想为国家建功立业,为父亲雪耻,但因为家族背景三十多岁了还没办法入仕。
王胡之为平北将军之时,沈劲抓住机会,投靠他的幕府,被任命为平北将军府参军。后来镇守洛阳城,被朝廷抛弃,只留了五百将士留守洛阳,燕军围城势如破竹。沈劲对此不忧反喜,认为终于如愿以偿,城破被杀。
他也因此得以在晋书中列入忠义传,家族也因为沈劲之死被朝廷解除禁锢,得以赦免,一人之死换来家族复兴。以后的刘宋、萧齐、粱陈时期,沈氏宗族皆为豪门世家,累世为官。而王胡之正是王敦的侄儿,沈劲身负血仇仍然同琅琊王氏媾和。
所以这个孙家最后的血脉,打算效仿沈劲故事,和仇家合作换来谅解,让家族重回权力中枢?
重耳去国而得兴,老和尚这是在为孙浩铺路啊,以威望和立功换来家族传人归国受到承认,孙氏得以中兴。虽为师徒,但不是同一宗族,很多东西不会讲得太细,尤其是家族秘闻,路鸣泽没有刨根问底,这点心思看破不说破。
或许这就是中国世家们的生存之道,不是两极对立的极端,而是合作与斗争的统一体。可能现存的某些家族,就是古老世家们的借尸还魂,开的小马甲,就是在剧烈的权斗之中保留一口元气,从而得以传承。
就像夏弥曾经说过,周家本姓为“姬”。
“下山之时,我也没送你什么,”老和尚说,“这是灵阳棒,大禹之时铸造,汉代作为金吾曾为皇帝仪仗,后来朝廷崩溃此物被孙家收藏。它沾满了异类的血,现在赐予你,用作护身吧。”
“灵阳棒?敢问可是九转镔铁所制?”
“正是,这是极为珍稀的炼金材料,在秦末之后就失传了。”老和尚顿了顿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吴承恩是孙家先祖的好友,它就是孙悟空如意金箍棒的原型。我还以为你知道,所以才在接棒之时唱诵七律和郭沫若同志。”注爱读书吧ashu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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