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翘起的飞檐托住惨白的月影。

漆黑的夜色一里片寂静。

肖谦从下朝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

原因是他提出增税时皇帝那冰冷的一瞥。

即使已经回到家宅中,那种浑身发寒的感觉依然如附骨之蛆,难以摆脱。

看了眼金漏。

已经是丑时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该换上朝服去上朝。

而他在那种强烈不敢感的笼罩下丝毫没有困意。

他很清醒,也因为没有睡眠而头脑发昏。

这种介于清醒和昏沉之中的诡异状态使他心中恐惧更甚,似乎墙角的花瓶后,屏风的阴影中,书架里。

窥伺的眼睛似乎无处不在。

嘀嗒。

寒意从尾椎骨一路冲到头顶,肖谦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凝神望去。

是金漏的声音。

没等他松一口气,眼前彻底黑暗下来。一只手接住软倒下来的无头男尸,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点着油灯的屋里,一抹寒芒闪过。挑起滚落在地上的头颅,打量了一下。装进布包里。

血,顺着寒光如雪的刀尖滴落。

嘀嗒。

灯光照亮的书房里只剩下一具朝门口趴卧的无头尸体。

金碧辉煌的大殿,一代又一代暴君积累下来的财富,筑就这一座金雕玉砌的皇宫,数人合抱的盘龙柱,原料都是上万年的古木,雕刻过后,用黄金珠玉装饰。

整座皇宫到夜里不用点灯,四角穹顶的九龙口中各衔着一颗夜明珠,照亮大殿每一个角落。

除此还有夜晚自然放出金光的琉璃瓦。

穷奢极欲的皇帝,打造出这样一座不夜皇城,如天上仙居。

夜晚在外的行人,千里之外都可以看见皇宫顶端汇聚的珠光宝气,这些灵气盘旋在皇宫上千年之久,甚至已经隐隐有化龙的趋势。

九十九级玉石台阶,一个人影拾阶而上。

金镶玉嵌的宫殿里,地面点满了人鱼灯,地面的金玉镜面一样反射着灯光,照的整间屋子像仙宫神殿一般,悬浮在一层富贵煌煌的迷雾中。

他总是习惯在屋子里点满灯,他是皇朝顶端的帝王,白天他巡视自己的疆土,统御万民,晚上却在点满灯的宫殿里恐惧着阴影里的魑魅魍魉。

甚至。

没有人抱着他,他就难以入眠。

来人走过长长铺满地毯的台阶,帝王的龙床就在一重一重影影绰绰的珠帘后。

一个人影躺在塌上,金色龙袍散开铺在金丝玉锦的的被面。

乌黑的长发垂至地面。

一张眉眼深邃,棱角分明的男性面孔。

剑眉黑瞳,薄唇。鼻梁挺直。

霸气又凌厉。

尤其是戴上冠旒坐在皇座上的时候。

群臣震慑。

美丽的惊人,他是真龙。真龙天子。

来人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抛在地上,包裹的布散开,露出里面一颗保持着恐惧狰狞表情的人头。

他单膝在皇帝的榻前跪下。

皇帝坐起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来人半跪在那里,低着头,可以看见皇帝白皙脚背上浅浅的青色血管。

皇帝走过他身边,抓起那个人头的头发把它拎起来。

一双威严凌厉的凤眼打量了一瞬。

“你做的很好。”他脸上流露出残忍的笑意,抛下那颗人头。赤着脚走到那人身侧,微微躬身,勾起他的下巴。

一张俊美的美人脸抬起来,在满地人鱼烛的火光下,皮肤泛着珠玉一般的美丽光泽。

玉面红唇,男性轮廓显眼,但这一分棱角更增添了他独特的美丽。

他黑色的眼睛看着皇帝,满是仰慕。像一条美丽忠诚的犬类。

“小狗,想要朕怎么奖励你?”贺宸坐回榻上,一条腿横放,坐姿霸气又慵懒。

跪着的人一身黑衣劲装,半跪的姿势展现完美的身材线条。修长流畅又不乏力量。

他抬头看着帝王“主人,白想今晚服侍主人。”

贺宸意味不明地笑道“真是条粘人的小狗。朕准了,上来吧。”

白起身。

“等等,去洗干净。”贺宸摆摆手“一身血腥味别污了朕的床。”

“是。主人。”白顺从地躬身退下。

贺宸半卧在榻上,随手拨弄着挂在床边的珠帘,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把那团垃圾送到李家门口。”他漫不经心地说,声音低沉磁性。

下一秒,地上的那团布连同那颗被随意丢弃的人头一起消失不见。

很快,一身沐浴后潮气的白走过来,穿了一身金色的深衣,明显是贺宸的尺寸。边角绣着云纹,在光下变幻不定,如在天空流动。

他头发已经用内力烘干,轻轻走到塌边,很是熟练地爬上龙床,把贺宸抱进怀里。

贺宸背对着他“你在做什么?”

白缓缓松开手。

主人说过,不能抱着他。

躺上龙床已经是对他最大的赏赐了。

贺宸不再言语,闭着眼很快睡去。

白睁着眼,他功力深厚,不需要睡眠。

他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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