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方当真要一意孤行?不惜陪上南洋广大侨胞的前程?”

盛玉华毫无所动,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人各有志,华侨想要在南洋求得一个生存之地,必然影响他人的利益,谈判桌上是谈不出一个国家来的,只有铁和血,牺牲和勇气,苏联立国之时,西方列强武装干涉,结果怎么样?若是没有为之牺牲的决心,只想当个投机份子,这国不建也罢,就缩在殖民者的羽翼下做个顺民吧。”

屋子里安静下来,在座的侨领都是一方领袖,心思当然不会单纯,每个人都在权衡利弊得失,张德同对他们的反应有些失望,忍不住劝道。

“他们是拿你们当枪使呢,就算真得能成,你们也是被红党打倒的对象,万万不可上当。”

这话说出了众人最担心的事情,之所以一直没提,是因为事情不知道会怎么发展,现在从第3者的口中说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身穿苏军制服的华夏女子。

“道听途说岂能当真,无非又是污蔑我们“共产共妻”的那一套,口水仗打得再响也不如亲眼一见,我的建议是,各位有空不妨实地走上一趟,先去重庆再去延安再去滨海区,你们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一下赤色主义,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们会不会对商人赶尽杀绝,一切就明白了。”

这个时候,一直不曾说话的陈嘉庚突然开了口,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诸位知道我是从国内飞回来的,这次回国,从滇缅公路进入云南,再从昆明一路去到大后方,陈某见识了果府在生死悠关、大敌当前如何应付国难的。”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一边慢慢走动一边陈辞,说到激动之处不停地挥动手臂。

“余到重庆的第一天,政府拿出8万法币做为一行接风之用,吃、住尽皆奢华,余不愿靡费铺张遂婉言谢绝,于报纸上刊登声明曰:闻政府筹备巨费,招待慰劳团,余实深感谢,然慰劳团一切费用已充份带来,不欲消耗政府或民众执行之费,愿实行新生活节约条件,且在此抗战中艰难困苦时期,尤当极力节省无谓应酬,免致多延日子,阻碍工作,希望政府及社会原谅。”

“陈公与南洋诸公为抗战不辞辛劳,果府欲慷慨解囊以资感谢,虽有靡费之处然亦情有可原吧。”张德同赶紧辩解。

“此事既罢,余与慰劳团在彼处多方考察,所见之处触目惊心,几乎以为是到了大上海,各处灯红酒绿,过得比南洋还好,哪有一点国难当头的困顿,各地行政官可私设营业,监察院不负责任,政府办事机关冗余充栋,各处办事员多者百余人,少则数十人,月费各以万计,不知所干何事,酒楼菜馆林立,一席百余元,交际应酬、互相征逐,汽车如流水,需油免计核,路灯日不禁止,管理乏精神,公共汽车、客车、人工车污秽不堪入目、影响民众卫生,报纸为舆论喉舌,责在开化民智,则钳制严密,致每日仅出一小张,何能模范各省,弟就外表数事,认为虚浮乏实,绝无一项稍感满意,与抗战艰难实际不甚适合耳。”

他愤然一挥手:“余实不解,重庆诸人之奢费,金钱从何而来,是否民脂民膏?”

众人皆是默然,张德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自抗战以来,南洋捐输国内金钱凡30余亿法币,占据果府经费6成之多,这些钱有多少真正用于抗战?滇缅公路上,我南侨机工舍出性命日夜运输的物资,多少吞于贪蠹之口?余本人在黑市亲眼所见,南洋物资被公然摆在显眼之处,若不是果府官员上下其手,谁能做得到!”

张德同胀得面红耳赤,搜肚刮肠想要说点什么,陈嘉庚根本不容他开口。

“红党如何估且不论,但你等果府已经烂至无可救药,却是事实。”

全都是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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