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被云轻问的一噎,随后才轻声答他:“从未。”

“啊,这样啊,”云轻用特别惋惜的眼神看着宋瓷,“那太可惜了。其实跟主人一起睡真的很舒服的呀。宋前辈,你有机会的话,还是应该试一下的。”

小奶糖特别兴奋的比划,“当主人的味道围绕着你,当你被主人抱在怀里的那一刻,真的是很幸福很幸福的。”

宋瓷之前就觉得云轻赤子童心,他知道,刚新生的妖精都是这样的,待多些时日,该懂的事情都会懂得。

但宋瓷没有想到的是,云轻磕磕绊绊摸索修炼方式,让他自己摸索的不足几月就长到了少年模样,可对于做人,对于人间情爱之事,却宛若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

宋瓷活了千年,对周亦琛的心思看的很清楚。看他一人一糖十分亲密,还以为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

况且,就算两个人没有在一起,他也没有想要去干涉二人的心思。成精随缘,妖精之后造化境遇如何,也是随缘,妖力人力皆不得干涉。

可是,宋瓷观眼前少年情态,这小少年分明没有开窍,就连最基本的规则也不懂,如今又问到他跟前来了,宋瓷觉得自己也算与他有缘,就想着提点几句。

宋瓷拿自己做例:“我成精千年,前前后后也有数个主人。从未如此亲密过。非是不能,而是我与主人之间各有生活,因此互不相扰。主人有父母妻儿,或有夫婿双亲,与主人同榻者就不会是我。”

云轻眨眨眼:“我主人没有妻儿。”

宋瓷想他尚未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干脆说的明白些:“小友同我一样,也是器物成精。将来也会有另外的主人,一百年后两百年后,若遇上旁人为主,难道也还要睡在一处吗?若新主人有妻儿呢?若新主人并不觉得与小友睡在一处是幸福的呢?小友那时,又该如何自处?”

云轻还从没有想过这些。

哪怕从前他师父跟他讲过,他记得很清楚,但实际上从没有用心想过。如今宋瓷单拎出来说,云轻就有点被吓到了。

小奶糖一心一意想要跟周亦琛永远在一起,现在宋瓷说他将来会有别的主人,周亦琛会死,小奶糖就完全不能接受了。

小少年伤心的眼睛都红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我,我不会跟主人分开的!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云轻反驳的声音有点大,宋瓷怕他把隔壁的周亦琛给吵醒了,连忙招招手让小奶糖不要激动,有话坐下来说。

“小友的师父从未同小友说过与主人的相处之道吗?人间事,小友的师父没有同小友提过吗?”宋瓷没有理会云轻的反驳,他要真是把话说透了,小奶糖只怕真要伤心了,有些话点到为止,他也不想太伤小朋友的心,况且没有定数的事情,多说无益。

宋瓷目光微微闪烁,他看出周亦琛体内存有云轻的灵力,说明二人已经密不可分,这等亲密,将来周亦琛寿数如何也难断定,宋瓷干脆闭口不言了。

云轻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坐下来,红着眼睛放轻了声音说:“师父说,每个妖精同主人相处都不一样,让我自己去体会。人间事,师父在的时候同我说了很多,各地风土人情,特色美食,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宋瓷听云轻细数那些话,小少年的师父说了许多人间事,唯独没有提及情爱之事。

宋瓷听完心中豁亮,自己方才没有贸然开口是对的。

小少年的师父明显就是想让他自己体验与主人相处,世间情爱之事一字不提,也是这个听起来极为洒脱的师父刻意为之。云轻在这方面白纸一张,便是他师父有意让他自己开窍,不愿以外力干涉。

宋瓷也不再同云轻说远了,待云轻平复了情绪,他才含笑道:“其实,小友也不必想的太多。周先生同小友话中已经说明了原因,与小友分开睡,就是为了小友的健康成长。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云轻心里还想着宋瓷刚才的话,听了这话忍不住不高兴的嘟囔:“一起睡怎么就不能健康成长了?”

宋瓷但笑不语。温文尔雅的男人眼里写满了,你品,你仔细品这几个字,奈何心乱如麻的小少年没看出来,也没看懂。

宋瓷还要赶回办公室去,并没有陪云轻太久,宋瓷要走,小少年还有点舍不得,他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问宋瓷:“宋前辈,我以后遇到问题,还能打电话问你么?”

宋瓷很大方,把手机号给了云轻:“如果小友有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如果是我能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

云轻忙把宋瓷的手机号存起来,站在落地窗前目送宋瓷离开,他还对着宋瓷挥手,用口型无声说着再见呀宋前辈。

云轻还是有点睡不着,健康不健康的问题被他漫不经心的抛之脑后,他心里想着周亦琛今夜的反常,可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周亦琛才会不跟他一起睡的。

小少年特别自责。刚才宋瓷说起会和主人分开的话,云轻才想起来,这些话他都跟周亦琛转述过,还是用他师父的语气转述的。当时是为了安慰周亦琛,没想到那些话其实挺戳心的。

主人会不会觉得他们迟早要分开,所以为了将来着想,才刻意要跟他保持距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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