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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雨说下就下,加上现在还是梅雨季节,这一下总是没完没了的。
外头雨丝如麻,不曾断绝,雨打在木屋顶发出的响声很大,不过屋子很结实牢固,一滴雨都没有能渗进来的。这让我忍不住想起白天投宿的那间屋顶漏水的旅馆来,还好提早退房了,否则就现在的雨势来看,这会估计要泛滥成灾了。
可怜我被淋成了落汤鸡,师傅他拿了干的衣服让我去隔壁间换了,而且还有干净的帕子和温水供我梳洗,这个师傅真的很贴心了,果然这次拜师没有让我失望。
虽然,他到现在都没答应收我为徒,不过我心里已经供着他这尊大佛了。
确定没有其他人来掺和后,我把湿的衣服脱下然后踢到一边,顺手拿起了师傅给准备的衣服。衣服上有晒洗过的味道,而且也看得出是其他人穿过的,嗅觉还算不错的我在上头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属于别人的味道。
虽然说穿别人的衣服心里有点毛毛的,但我的行李都打湿了,现在是不穿也不行了。
隔了一会,香奈惠飞了进来,而我刚好在系衣带,不得不说衣服真的很大,我穿着实在够呛,袖子很长很阔,我只能一折再折。
“水绿小姐又把衣服搭错襟了呢。”香奈惠到我面前停下,有些无奈地笑着,然后伸手帮我拨正了,“这衣服的带子也最好换个系法,不然很难解开的。”
“抱歉抱歉,职业病职业病了。”我拨了拨湿哒哒的头发,摊摊手无所谓道。
来现世就是麻烦,规矩多得让人头疼,倒也不是记不住,只是我一向都比较随性,做了千年的事情已经不是习惯那么简单了,一时半会肯定很难改变的。
“果然是男款的呢。”帮我系衣带的时候,香奈惠嘟囔道,“是鳞泷先生的衣服吗?”
“不是,”我一口否决,“师傅身上的味道比较老,这衣服的主人是年轻男子。”
“你这也能闻出来?”香奈惠掩嘴惊讶地看着我。
“在地狱的时候,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闻得多了,脑子里都有分类的标准了。”我顿了顿,又道,“你比如说,70岁以上的老人身上总是有一股比较酸的味道,类似于那种发霉的梨子的味道,味道很淡的,要仔细闻才行。”
香奈惠眼里满是讶异,我又道,“十来岁快二十岁的那种年轻男人,身上的味道就比较大一些,这味道就比较特别了,而且因人而异,像是富冈的话,就属于那种吸髓鸟的蛋黄味,乍一闻有点野男人的味道,但仔细闻闻,就会发现其实很香,很容易勾起人去吸他……呃,我是说他可能拥有那种极受欢迎的特殊体质。”
我认真地说道,香奈惠听得云里雾里的,我在她脸上看出了迷茫,当下便又问道,“你遇到富冈的时候心里有没有股毛毛而且很冲动的感觉?”
香奈惠思考了好一会,然后老实地点点头,“确实,见到他的时候总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明明以前相处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的。”
“那就对了!”
我抓住她的手,掷地有声地说道,“富冈那家伙说不定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欢迎体。”
“什么是欢迎体?”
“你可以理解为,他是那种女鬼见了忍不住都要吸一吸的体质。”我不假思索道。
说完以后,我闻了闻身上的衣服,恍然大悟,“我就说这衣服味道怎么闻着心里痒痒的,原来是富冈老贼那家伙的……”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外头的雨落在屋顶上噼里作响,仿佛在打我的脸。
……瞧,我都说了什么?
……
换好衣服后,我淡定地拉开了门,还未踏出门外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循着味道走过去,就看到坐在火堆旁的师傅以及他身前那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野菜火锅,色香味俱全,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来吃点东西吧。”说完他拿来了碗给我盛了满满一大碗。
我小跑着过去然后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接过碗,道了声开动了后便开始了大快朵颐,食物热热的,入了肚以后很快便将缠绕我许久的寒气给驱散了,我满足地叹了口气。
“师傅,您这儿怎么会有富冈老贼……富冈先生的衣服?”我扯了扯领子,随口问到。
师傅动作微乎其微地停顿了片刻,但很快他又若无其事地给自己也端了一碗,虽然时间很短但我还是注意到了。
“那孩子半年会来一次,住不久。”他喝了口汤,悠悠看向我,语气很是淡定。
虽然如此,但还是能感觉到师傅对那家伙很上心的。人明明半年才来一次,还住不久,这衣服却定期被他收去洗洗晒晒,看得出也是很有心了,不过想也知道他老人家一个人住这肯定无聊。
“你又是如何知道衣服是他的?”师傅忽然问。
“我猜的。”我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师傅只是看了看我,就没再说话了,很快,视线也从我身上移开了,安安静静地吃起了东西。
大抵是一个人住得久了,师傅从一开始就很寡言,更多的时候比较倾向于观察,多过说话。火光闪烁,屋子忽明忽暗,说实话,习惯了灯光的我眼睛这会有点难受。但师傅不愧是师傅,戴着的红色天面具的他一看就是世外高人级别的,不过就我这角度来看他的面具在嘴巴那里也没有开口子的,我不由好奇他是怎么把汤倒进嘴里的。
一碗很快就见了底,我厚着脸皮把碗递了过去,师傅又给我盛了满满一碗,我不由感叹,“我敢说师傅的手艺是我见过的人里头数一数二的了。”
虽然现在这屋内里“坐”满了人,但完全不会影响到我良好的食欲。就是可惜了孤身一人的师傅看不到身边这些已经陪伴了他许久的弟子们了。
“别叫我师傅,我现在没有收徒弟的意愿。”师傅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您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真的很诚恳的,而且也习惯被压迫了,抗压能力绝对是够的,我绝对不会像刚刚那个老兄那样想不开就半途而废的。”我又吃完了一碗,把碗递了过去,师傅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拿起大勺子又给我舀了一大碗,锅子快要见底了。
他没有说话,我便继续说,希望可以用诚心打动他,“就算是让我每天刷马桶也没有关系的,师傅。”
说完这话,我听到屋内响起了咳嗽声,扭头一看,发现是锖兔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是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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