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楚真怒了,“本王是不是送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故拦着本王?”

“我……”白蓁蓁语塞,是啊,她何故拦着人家?这可是阎王殿的阎王,她从前明明避之不及的人,为何今日竟敢拦在人家马头前?

“四小姐,让让吧,你要么回红家去,要么让我驮着你一起去文国公府,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无言指指这街道:“天就快大亮了,一会儿街上人会越来越多,你这样子实在很难看,会损了清誉的。”

“我……”白蓁蓁急得都快哭了,“我就是不想让你去涉险,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拦你,可我就是想拦啊,就是不想让你去啊!”

一向坚强的白家四小姐这会儿也不知为何,突然就生出莫名的委屈。她放下伸展开的手臂,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君慕楚简直烦躁,原本计划好的行动突然被拦了一下,这会儿这丫头又蹲在地上哭,这叫什么事儿?这白家四小姐不是个利索性子么?这怎么还哭起来了?

“你起来!”他怒喝,“当街拦在本王的马前哭,这算什么?”他说着话,一鞭子甩了下去,却没抽在白蓁蓁身上,而只是在空中虚甩了一鞭,以示自己的愤怒。

白蓁蓁一哆嗦,清脆的鞭响让她清醒了几分,便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九皇子说得对啊,她凭什么拦人家?凭什么替人家担心?人家死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一清醒,先前那种一见到九皇子就恐惧的心理也跟前恢复过来。她不哭了,却开始发抖,几乎连滚带爬地离开原地,到了胡同边上,然后双臂抱膝,看都不敢看九皇子一眼。

君慕楚也意识到白蓁蓁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那种惧怕,只是想不到刚刚还不管不顾拦马的人,怎么就一下子又把恐惧给找了回来,这让他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想趁这个机会赶紧走掉,但墙根儿底下不停打着哆嗦的小姑娘又让他放心不下,正犹豫要不要强行将人带上送到文国公府,这时,却听身后又有马路声传来,紧跟着,一个声音扬了起来“九殿下,

皇上有旨,宣九殿下立即进宫!”

白蓁蓁猛地抬头,心里也随之松了口气。皇上宣九皇子进宫,他至少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城了。就是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将人留住,又或是仅仅是嘱托,人还是要往汤州府去。

君慕楚面色阴沉,狠狠地瞪了白蓁蓁一眼,说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后再不说话,打马跟着那侍卫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白蓁蓁心里实在委屈,又蹲在地上哭了一阵子,直到红家的人找过来,这才将人劝回去。无言远远地看着白蓁蓁跟着家人离开,无奈地摇摇头。他家主子一向冷血冷心冷情,除了十殿下外,没见他对谁牵就过。今儿这事要是换了旁人,只怕主子的马鞭早就抽了上去,可换了白家的四小姐

,主子却没下得去手。不但没打,反而在离开之后又让他回来远远看着白蓁蓁,直到确定白蓁蓁平安无事方可离开。

无言认为这白家的四小姐着实不简单,居然能够凭一己之力生生改变了九阎王的性子,绝对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九皇子欲离京往汤州去的消息惊动了天和帝,他惊讶之余一心想将人拦下,毕竟一个汤州已经搭上了自己的小儿子,他不想让老九再去冒险。小儿子是只皮猴,他拦不住,但想着老九比较讲理一些,

或许能听他的话,留上一留。

因此,九皇子君慕楚进了宫之后,就被天和帝扣押在宫里,再没能出去。

白鹤染今儿也是起了个大早,拿着两只包袱等在府门口,可左等人也不来,右等人也不来,都等到快晌午了,终于等来了无言。无言告诉她:“皇上不让殿下出宫,汤州府那边去不成了。殿下让属下来跟二小姐说一声,今早在城里我们遇到了白府的四小姐,听四小姐说红家商会的人有从汤州府那边回来的,带回了汤州的情况。而且那个人回京时已经出现了发热现象,所以没敢进城,一直留在上都城外。殿下的意思是,如果二小姐方便,且也能确保自己平安,希望您能出城去看一看,或许通过那个人的病情能多了解一些汤州到

底出了什么事。”

白鹤染眼睛一亮,“有从汤州带病回来的人了?太好了!”她立即点头,“你跟九殿下说,我这就准备出城。有什么情况我会着人告知慎王府,请殿下宽心。”

无言道:“如此,便劳烦二小姐了。至于红家商会的人在哪里,凭二小姐跟红家的关系,肯定不需要我们这边去打听,属下就在慎王府等二小姐的消息。”

白鹤染回了引霞院儿,一刻也不耽搁,当即就叫上默语,装好她这几日分挑的几包药材,也带齐了所有金针,放到药箱里匆匆出门,迎春则被留下来看家。

她二人叫了府里的马车,先往红家去,跟红氏打了招呼小作寒暄后,只说来找白蓁蓁出去散散心,红氏也乐意女儿跟白鹤染在一起,白蓁蓁于是顺利出府。

直到马车继续前行时,她才郑重地问白蓁蓁:“城外那个从汤州回来的红家伙计,你可知道现在人安置在什么地方?”白蓁蓁这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脑子里乱哄哄一团糟,就算见了白鹤染也是没精打采的。可当她听到白鹤染竟问起那件事情,整个人一下就打起了精神,紧接着,一句问话冲口而出:“是不是九殿下约

我出城去?”白鹤染一愣,哟,这才几日没见,家里小四有情况啊

“是谁说九殿下是阎王,九王府是地狱来着?”白鹤染调侃她,“怎么,现在心心念念着想跟阎王约会了?”

白蓁蓁小嘴巴撅了起来,“姐,你不笑话我能死啊?”

白鹤染点头,“真能,能憋死。听说你今早跟九殿下见过,哎你给我讲讲,你俩是怎么遇着的?大清早的你跑大街上干什么去了?”白蓁蓁也没隐瞒,当即便把早上的事情跟她二姐姐讲了,讲完之后还急着问:“姐,你说我早上那会儿是不是魔怔了?我原本是要去找你的,结果听了个信儿就又想去找他。后来我想了想,怎么都想不

明白到底什么原因促使我那样做的。他是阎王啊!一向都是他定别人生死,没听说阎王也会死的,我这不是操些个没用的心吗?我简直是有病。”

听着白蓁蓁吐槽,看着这丫头一会儿埋怨一会儿懊恼的模样,白鹤染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不是冤家不聚头。白蓁蓁明明惧怕九皇子,可一旦面临大事时,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对方的安危,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那个冷面阎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小丫头的心里,只是小丫头自己还不清楚罢了。也是,十

二岁的小孩子,懂什么叫情情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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