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徐远同许良各自坐在房间的一角,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若是老师无话可话,学生便歇下了。”

到最后还是徐远没有忍住,先开了口。

许良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老师说的?”

“学生能说什么?”徐远不复往日里那般沉稳老练,脸上满是讥讽,“老师真是厉害,连魔教教主都能玩弄于鼓掌之中。他费尽心思得来的东西,想必已经落入了老师的手中了吧。”

许良默然,显然是默认了。

“恭喜老师,贺喜老师,老师拿到了陛下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想必日后更会得陛下信任。想要成为忠武学院的一院之主,也是指日可待。”

“你以为,”许良眯了眯眼,盯着他,慢慢道,“老师图谋的是学院一院之主?”

“难道不是?”

徐远冷哼了一声,“老师不是一直都想要知晓院长住处之后那一片禁地的秘密么?”

“为师是想知晓,不过未必就要成为一院之主!”

许良动了怒,看着徐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的失望,“院长于我有恩,我岂会要谋夺他的位置?难道,在你心目中,为师便是那种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到连自己的恩人都害的狼心狗肺之人?”

徐远不为所动,只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太阳穴,有些疲倦道,“老师是什么人,学生如今当真是看不懂了。”

从前他以为老师只不过是一个消息灵通的书生罢了,后来他才知晓老师原来深受陛下信任,掌控整个北云的情报系统。那时候,他还以自己是许良唯一的弟子而感到骄傲自豪。

可如今,他一直崇敬的老师都做了什么?

一手策划刺杀诸国武者的方案,还想要将北云的顶梁柱沈重楼沈大将军拉下马!

他的老师究竟是什么人?

当真是北云人?

当真一心在为北云着想?

他怎么觉得眼前这张熟悉的脸那样的陌生而又可怕呢?

“子扬,等你坐上了为师的位置,便知晓许多事情,不是你想不做便不做的。”许良的面容有些悲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为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云,都是为了黎民百姓。”

“但凡你有一丁点替百姓着想,便不该一再对付沈家,设计沈凌杉,设计沈将军!”

若不是无意间撞倒了老师的书架,无意间发现了那些密令,他是绝不会相信,他的老师一再的想要害他最珍视之人。

不会知晓下山历练的名单分配,都是老师一手操控的。

也不会知晓他像颗棋子一样被自己的老师安插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充当眼线。

更不会知晓他最尊敬的老师竟然同魔教存在着交易的关系。

怪不得沈凌杉一再的遇险,怪不得他们总是那么凑巧的同魔教撞上,原来从一开始这一切便是个圈套。

从一开始,他们就设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想要证实沈凌杉究竟是不是传言中那个所谓的有缘之人。

“如今沈凌杉替你们拿到了那传言中所谓的珍宝,你们下一步是不是便要想方设法的置他于死地?”

徐远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所有人都对传言中的那人敬畏不已忌惮不已,如今沈凌杉有可能会成为那人的传人,你们如何能让他活下去?如何能放他一条生路?”

“可恨时到今日,我竟然还看不透这一点,竟然还想求你放过沈家,放沈凌杉一条生路!”

“子扬……”

许良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样,让他异常难受,连说话都十分艰难,“非是师父不愿意放过沈家,是……”

是陛下啊。

陛下忌惮沈将军多年了。

如今若是得知沈重楼的儿子极有可能会成为传言中那人的传人,陛下定会坐立难安,拼着江山震荡也会除掉沈重楼父子。

“老师,子扬最后一次开口求你。”

徐远忽然跪倒在许良的面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道,“求你看在弟子的份上,竭尽全力保全沈将军父子!”

“弟子不求你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求你竭尽全力。”

许良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应,最后长叹一声,“罢了,如你所愿。”

谁让这弟子是他此生唯一的弟子,谁让这弟子最合他的心意。

既然当年拜师礼都没有给过他,这一次,压下关于沈家父子的事情,就当做是送他的拜师礼吧。

“多谢老师。弟子以后必定听从师命,绝不再做出让师父为难之事。”

“起来吧,”许良又叹了一口气,“让为师看看你的伤势,助你疗伤吧。”

“不用了……”

徐远立即摇头,可触到许良那阴沉沉的眼神,只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神情是说不出来的别扭和不适应。

许良在心中又叹了一口气,他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至今膝下一无所出。这徐远说是他弟子,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拿他当自己的孩子。

只是这话一直藏在心里面,从未表露半分。

有时候看着这孩子,看着看着,许良都要真以为他便是他的亲儿子,不免得对他严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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