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清风,也叫柳仲郢,还叫徐仲郢,现在大家都叫我六念法师。
这个法名是剃度时师父授予的,师父说我既没有觉、也没有醒,虽已出家,但六根未净,所以给我取名“六念”提醒我仍需参悟方才能够得偿所愿。
这些年我随师父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其中最难忘的还是北羌的那位故人楚玥。
二十年未见,楚玥已经完全不是我印象中的模样,她端坐在高堂之上,目光沉沉的样子,竟让我想到了早已逝去的太后。
一样的华贵端庄,一样的心机手段,一样的暮气沉沉。
北羌高大雄伟的王城像一个牢笼,把她牢牢关在了里面,一点点磋磨掉了她身上鲜活的气息,只剩下一具高贵冰冷的驱壳。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在楚玥眼中,我大概才是世上最不幸的人。
放着大好前途不要,跑去当教书先生教了几年书,把险些长成纨绔子弟的宋秉谕,调教成了西苑最年轻文采最好的武状元,却又扭头出家了。
楚玥大概觉得我是受什么刺激,甚至是跟她有关。
她问我,若是当年她没有选择留下,而是跟我离开,我还会出家吗?
我笑了,我出家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她与我,从来都只是故交好友。
若说情爱,我对她最多也就是有些许怜惜。可这点怜惜不足以支撑我和她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我和她从来都不是一种人,如果当年她真同我一起离开,把余生幸福寄托在我身上,那才是一种悲哀。
楚玥听了我的话,表情极其复杂,似哭非笑,又好像有些释然。
她感叹我对阿晴的一往情深,认定我爱而不得十分痛苦,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完全理解不了她的想法,阿晴于我,早就变成亲人了。
年少时的执念,不过是因为自己从未得到过什么,拼命想要抓紧身边最美好的东西罢了。
可楚玥显然理解不了,她甚至还派了御医给我看诊。
对此,我很是无语。
阿晴是世上最好的大夫,她每年都会派天静宫的人找到我和师父,给我们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一遍,说这个叫“体检”。
虽然我至今也不懂这个“体检”到底有什么用,但根据阿晴的记录,我和师父的身体都很康健,这点儿毋庸置疑。
所以,我认为需要医治的人不是我,而是楚玥,她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走上太后的老路。
我劝她不要太过执念,早日放权给她儿子,不要为了权势让母子离心。
没想到楚玥听到我的忠告后,大怒,命人将我和师父赶出了王城,还不许我们再踏入王城一步。
虽然我们本来就打算离开的,可这样被赶出去还是有些尴尬。
好在师父见多识广,告诉我没人会在意跟自己不相干的事物,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很快领悟了这一点,自此再没觉得尴尬过,唯独碰上爹和叔叔的时候。
自从我出家后,爹最大的乐趣是跟我师父辩论佛法,哪怕师父从没说赢过他,他依然坚持隔两年跟我师父论法一次。
每次把师父辩驳的哑口无言后,爹都会喝酒庆祝,然后大大嘲笑我们一番。追书看zhuishuk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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