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仇视的视线月牙见的不少,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浓烈疯狂。

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黑白分明的眸底被慌乱跟心虚覆盖:“你、你……怎么……”

一个弱弱的了字不等出口,就被一声低低的倒抽气声取代。

因为男人冷冽冰寒的俊脸,眨眼间出现在了眼前。

近到她能清楚的看到他冰一样凛冽的眸底烧起的一片烈火,几乎要将她灼伤。

男人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紧紧困在自己怀间,视线扫过她惨白到极点的小脸,声音却是带着笑的:“月牙,你知不知道,没心没肺的女人是要受到怎样的惩罚的?”

月牙睁大眼睛看着他,失血的唇瓣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有想过如果一直诱导他喝红酒,会不会被他察觉到,但怎么都没料到,她还什么都没说,他仿佛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下颚忽然被男人单手扣住,力道大到几乎要将她生生捏碎:“你想毒死我?”

月牙一惊,有些僵硬的舌尖动了动,还是反射性的摇头:“没有!”

他像是冷笑了一声,眸底的寒冰一层层的厚重起来:“没有?”

月牙咬牙,心一横,索性直接和盘托出:“我只是……只是想逼你放我跟女儿离开这里!只要你放我们走,我立刻派人把解药给你送过来!不会伤害到你……”

最后几个字,微弱到几乎只够她自己听到。

男人目光灼灼:“那如果我死都不肯放你跟千里离开呢?”

“……”

浓稠的嘲弄在男人的眉梢眼角蔓延开来,他盯着她,声音暗哑又危险:“北月牙,知不知道就凭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我就可以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千里?”

我就可以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千里……

月牙浑身一僵,仅存的一点挣扎跟骄傲,顷刻间被他一句话撕成碎片。

他太了解怎么做就能将她一击致命!

不敢想象如果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千里,她会过的怎样失魂落魄。

眼泪一点点渗出眼眶,她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袖,到底还是弱了下来,呐呐道歉:“对不起,苏祭司我错了,你、你不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最后一句话,染上浓浓的哽咽,好像她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人一样。

苏祭司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双手一点点收拢,薄薄的睡衣下肌肉不知不觉紧绷到极致。

“你说你错了,我就要原谅你,那会不会显得我太好说话了一点?按照这样的顺序发展,以后是不是每个试图刺杀我不成功的人,说一句对不起,再也不敢了,我就挥挥手放他们离开?”

月牙不说话,捂着脸只是不停的哭着。

男人碧蓝的眸色冷冽迫人:“不许哭!”

他声音骤然压沉,神经紧绷中的女人毫无防备,被吓的一个哆嗦,没搭理他,继续抽抽搭搭。

有的时候,女人的眼泪天生就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武器。

她不再辩解,也不再道歉,只是不停的哭哭哭,反倒让苏祭司没了追究下去的空间。

因为全部的嘲讽、指责、侮辱,到了她这里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有委屈又无辜的抽噎哽咽声。

苏祭司被她哭的心烦意乱,用力扯开她捂着脸的小手,冷声呵斥:“我要你不许再哭了!!再哭一声我立刻派人把你送回北家去,要你一辈子都再见不到千里你信不信?!”

月牙泪眼迷蒙的看了他几秒钟,一阵急促的抽噎后,忽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苏祭司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哭这么大声做什么?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月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汹涌落下,拼命的想要挣脱他的大手,可越是挣扎,男人手上的力道就越是加重。

眼角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空了的红酒瓶,心想反正他们这次是要撕破脸皮了,她跟他拼了!!

到底是没锻炼过的女人,手上没什么力气,酒瓶重重的砸过去,也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啪的一声碎裂。

但这一下砸下去,倒是砸的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苏祭司抬手摸了摸被酒瓶打过的地方,一个包正在一点点的鼓起来。

月牙也被吓到了,抖着手丢了酒瓶,睁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呆呆看着他。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

她没有打死他,结果就只能有两种,要么被他打死,要么被他赶回孤城,再也见不到女儿。

不管哪一种情况,她都完了。

偌大的卧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千里均匀的呼吸声。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男人才终于收回了盯视着她的视线,坐起身来:“明天早上七点之前,滚出这里。”

明显冷静下来的声音,平淡到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月牙呆了呆,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像是生怕他会甩开她一样,抓住后另一只手也抓了上来,紧紧收住。

“苏祭司,算我求你了,千里再留在这里真的会死的!你让我带她走好不好?只要你要我带她走,我什么都答应你!”

“放手。”冷冽到不带温度的声音。

“苏祭司……”

男人垂首,居高临下的俾睨着她:“别逼我说第三次,放手!”

月牙咬唇,几秒钟的迟疑后,忽然站了起来。

她站在床上,男人站在床下,生平第一次比他高出了一头,苏祭司大概不喜欢这种感觉,向后退了一步,下一瞬,她整个人就扑进了他怀里。

男人拧紧眉头:“你……”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薄唇便被女人突然压下来的红唇抵住了……

……

卧室门被踹开的巨大声响惊醒了沉睡中的母女,月牙迷迷糊糊的刚刚抬头,头皮处随即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贱人!立刻要北幽阳放了安易生,否则我立刻宰了你们这两个扫把星!!”

苏珍怒到极致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手上用的力道大到足够生生将她的头发撕扯下来。

身边,还没怎么睡醒的千里看到她拽着月牙的头发,哇哇的哭着上前去推她,被苏珍一手用力的甩开。

才一岁多的小女孩,被她这样的力道甩出去,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滚下床去。

月牙身子一歪,探手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床边拉入怀中抱着,面无表情的看一眼愤怒中的女人:“我虽然不太清楚你想说什么,但如果安易生真的在我哥哥手里,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的对我,哥哥一向爱恨分明,你扯断了我几根头发,安易生他恐怕就要断几根手指了。”

苏珍怒急,空着的右手高高抬起,狠狠甩上月牙的脸颊:“贱人!!你还敢威胁我?!没了安易生,我还有阿司,可没了你,他北幽阳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苏珍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苏家的养女,从小就跟着苏祭司的父亲一起参加各种极限训练,即便是已经年过50,却依旧雷厉风行,不比任何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差。

这一耳光下去,效果可想而知。

月牙只觉得耳朵一阵尖锐的声响划过,半边脸都麻了。

怀里的千里吓的不停的尖叫,一边哭着,白嫩嫩的小手一边拼命的去推苏珍的手。

没了安易生,我还有阿司……

月牙不敢相信这句话如果被安易生听到了,心里会作何感想。

骨肉亲情,到头来却抵不上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子。

“那你就杀了我试试看啊。”

到底是流着北家血液的女人,越是到了这种生死关头,反而越镇定了起来,她抬手帮千里擦着脸上的泪,轻轻嗤笑一声:“看看我们母女死了之后,他苏祭司还会不会把你当做半个母亲一样的来敬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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