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惊阙大败而归,独自一人从南疆回到了北凌,国力衰败,百姓流离失所,四处是哀声载道。
他没了右手,只有左手,他的右手,遗落在了南疆,和北凌几十万人一起彻底的在南疆了。
他不像一个皇上,他像一个流民,浑身脏兮兮的,发出恶臭,在茫茫的大地上,木讷的行走。
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明明知道这是家,可是家里没有人,家的味道就差强人意,就开始举棋不定,不知往哪里去。
最后他不知不觉的来的皇陵,看见了生他的母亲,那个对他百般愧疚,控制欲极强,讨好他的女人。
她换下了华服,穿的素雅,拿着拂尘,在扫墓碑上的灰尘。
他站在远方,静静的看着她。
看了许久,他的母亲,像察觉了一样,转过身来。
就算他满身污秽,狼狈不堪,脸上的灰看不到本来的样子,太后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扔掉手中的拂尘迅速的奔了过来,不嫌他脸上肮脏,不嫌他身上污秽,捧着他的脸:“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祈惊阙扯着嘴角,想笑没有笑出来,直接摔跪在地昏厥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对着干净的床铺上,一切的一切带着一丝温暖。
受伤的右手也被包扎好了。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他看见了他血缘关系的母亲,端着吃食走进来,见他醒来要撑坐起来,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一切过来扶他。
他被扶坐好,太后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给他喂粥,她退去了不可一世,不再高不可攀,冷血无情,只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触动了他的不愉快。
一碗热粥下去,他的肚子有了一丝暖意。
太后红着眼睛掩了被角:“不打紧的,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祈惊阙举起自己的右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你喜欢权利,江山给你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太后掩着被角的手停了下来:“哀家不喜欢权利,哀家这一辈子囚禁在皇宫里,想要权利,只不过是因为权力看得到。”
“它可以让哀家所向披靡,再也没有人欺负,若是有选择,哀家生下你哪怕被先皇逐出皇宫,只要我们母子能在一起,吃糠咽菜,哀家都无所畏惧。”
“值得吗?”祈惊阙望着这个已经苍老的女人,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棋子,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母亲。
太后伸出颤抖的手,摸在他的脸颊上,眼泪不自觉地滚落下来:“你是我的儿啊,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她的手不再嫩了,面容不再好看了。
可是她却给了他温暖,仅次于姜酒给他的温暖。
以前他孤苦伶仃,唯一说话的人就是隔壁的小姑娘,他知道这小姑娘与他不同,她家住在京城,她只不过去乡下养病。
早晚会离开,可是他太渴望温暖,太想抓住仅有的温暖,他爱上了她,可是他一无所有。
他给不了她一切。
当他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只要将军战功赫赫,封侯拜将不成问题,他才知道他们的距离,是天差地别,无法跨越。
他想证明,证明自己强,在那个人的教导之下,他会了很多东西,第一次的幻术,让一个人忘记一个人,他使用在了她的身上。
他让她忘了他,不想让她思念自己,担心自己。
而后他去了京城,找到那个人。
成立了肆酒卫。
这是她的名字,姜酒的名字,告诉自己,要给她天下最尊贵的三书六聘,十里红妆。
正如他所想,姜酒的父亲,杀敌凶猛,扫清了敌人,皇上龙心大悦,册封他为一品军侯,手中有三十万大军,还是在京城做官。
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也只能用太监的身份活着,因为供养他的人,不允许他有任太监以外的身份。
他好不容易做到了九千岁之位,可惜她完全忘记了他,认为他是她阻碍,更主要的她爱上了别人。
太后的眼泪落在他的手上,惊醒了他,他把头一偏,错开了太后抚摸他脸的手,“我累了,想休息了。”
太后点头:“你好生休息,有什么事情叫哀家,哀家一直都在。”
他慢慢的钻进了被窝,拉住被子盖住自己。
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了姜酒,他在京城和她第一次见面他掉进了护城河里。
姜酒吓了一跳,飞快地跑了。
这时有一个绝美的女子对他伸手,笑得灿烂如春的花,“快点上来呀,祈惊阙。”
他在护城河里,看着那绝美的女子,目光一下顿了,她太美了,不似人间人。
女子见没有把手放上来,继续催促他:“赶紧的啊,咱们还去看烟花呢,还有灯笼。”
梦里的一切不受他控制,他不想伸手,手却伸了出去。
女子拉起他的手,把他从护城河里拽出来,他梦里关于姜酒的一切就像时光闪烁,闪过之后就没有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绝美的女子拉着他,奔向人群,笑容灿烂。
他跟着她跑,跑着跑着,女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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