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已经没有他人,元豕陷在椅背中,双眼望着花板,脑中不留他物。
他刚刚将他人全部赶出屋外,也不怕有人打扰,更不担心让府中下人,见到他这种颓废模样。
下人们这几日也是提心吊胆,若是没有他召唤,自然不敢靠近。
如此一来,他便能如同烂泥一样,敷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过去许久,元豕深深叹了口气。
又搞砸了。
他在心中默念。
这几日来,他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将军事会议搞得不欢而散。
之前,他还算是克制,最多让人感到冷漠,可今,他终究是无法克制心中怒火,将所有让罪了干净。
他也明白,这些人中,没有人是真心服他。只是,令他猝不及防的是,这南郡的将领们,居然败得如此之快,败得如此彻底。他甚至在想,若是扬獍与齐军再进一步,这些文武是不是会望风而降。
冀国北人,常常嘲笑南人软弱,他们这些外戚养尊处优惯了,经不起一点风浪。元豕原本是不信的,可是见到今日这般情景,容不得他再怀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元豕不由问着自己。
事实,让他不得不想起不久之前,那雨夜,吴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在生死存亡之际,交给他那封遗诏。
如今想来,便是从那一刻起,他便踏入了陷阱之郑
便如懵懂的飞蛾,撞入蜘蛛网中而不自知。
随后他联系朝中对扬獍不满之人,又沟通王后,随后远逃南郡,最终落得这种局面。
他这飞蛾,被蛛网所困,还在死命挣扎。最终,只会让蛛网越缠越紧。
紧得让他难以呼吸。
他曾经以为,扬獍的五甲之名,不过是沽名钓誉。
现在想想,其实是他过于真,夜郎自大。
元豕低下头颅,眼眶微微湿润。他在此刻,感觉到自己与扬獍的距离,便是那高山仰止。
如今,齐国已经牵扯了进来,扬獍的计策,只到这一步吗?
元豕摇头苦笑,他是不信的。
若是相信扬獍,那才会被吞得尸骨不存。
尸骨不存,或许便是他的结局,但是在这结局之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知道扬獍与齐王的赌约。
若是被齐王一举占领南郡郡都,那么整座南郡,都会落入齐王手郑
这一局,扬獍赌得极大,却也收益颇丰。
南郡叛乱,眼看转瞬便能平息。
可是现在,便有一个决断,放在元豕面前。
扬獍!齐国!
他该如何选择?
元豕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成了左右胜负平的重要砝码。
若是他想要齐国获胜,完全可以大开边防,让齐军长驱直入。
另一方面,若是他想扬獍获胜,也是同样选择,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向,让扬獍率军直达郡都。
这道抉择他该如何去做?
如今想来,或许这抉择,便是扬獍特意放在他面前。
元豕不由闭上双眼,仰起头来,枕着梨花大椅,心中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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