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大猎就平常落下了帷幕,除了贺兰浅少女心动,似乎与往年没什么不同。可人们似乎渐渐察觉云朔的夜雨过于多了,起初没人注意,仅仅以为是季节雨而已,也许是几处的洪灾没那么严重,离都城太远太偏,云朔大多数人还是熙熙攘攘忙忙碌碌,远没意识到这个多事之年。
清台还是一派繁荣景象,淅淅沥沥的雨下着,贺兰浅趴在窗前看那些雨滴滴答答落于地面。贺兰浅身在南方对雨有着奇特的感情,无忧无虑喜爱下雨天的人还希望再多下些。
下午雨停了些,空留出一大片洁净的蓝海来,雨过后的天晴比平日里还要清明,贺兰浅更是不愿待在小小一方院内。
一骨碌爬起身来,无聊过了头,有些晕头转向。干脆去转转好了,理理衣衫就要出门。
“公主,带上伞。”擦拭灯具的婢子匆忙中拉住这个总爱乱跑人儿,臂弯搭了浅薄的外披。“这天虽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下开了,听话,把外披带上”正是那夜通透的婢子。
“绿袖,就一会儿就回了,不用带这雨具吧,这太累赘了。”就要跨过门槛,接过外披不甚在意。绿袖没理自家公主的拒绝,硬塞进怀。
宫内景色看过千遍万遍,着淡青色外披在白日里游荡,这是贺兰浅长大记事以来最常做的事情。那些疏离浅笑是在这些日复一日的孤单晃荡中漾出来的,不习占星的人平白比别人多了不少闲暇时间,跑遍了皇宫各处,她曾在晴日雨天的游走中万分渴望不再是单独一人,后来就慢慢学会和自己和解,安稳赏景也算惬意。
亭台楼阁各个视角都可成景,雨里的最好看。贺兰浅想。
这样想着,雨丝忽然就落了下来,撑开伞来,抬头望天空,还是一片蓝海,是晴雨呀。
贺兰浅安静的心活跃起来,登上旁的的楼阁,想远望看看这晴雨风景。合起伞来,扶着栏杆,远远近近的风景分外迷人,心情愉悦。虽是晴雨,但也下的挺大,贺兰浅想着等雨停就回去好了。
眺望着景色,忽的怔了一下,那是谁?视线跨过几个楼阁亭台,稳稳的站了人,偏生还不带伞,这雨不小,贺兰浅瞧了一会儿,待不下去,拿起身侧的纸伞跑下楼阁,不顾雨里模糊的前路,顺着记忆的方向一路小跑,溅起的小小水花在裙摆上殷出花来。
这太鲁莽了,可能人家早走了。可还是想去看看,这个下午就这样过去未免太过无聊。所幸那人还在,贺兰浅却觉得身影怎么如此熟悉,晴雨没个停歇意思,隔着雨幕疑惑:“阿晏?”
回过身来,宋晏颇为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窘迫,低声答了句:“小浅”,音色有些沙哑。
贺兰浅一听猛地跑上前去为人遮了伞,看着宋晏有些殷湿的衣衫:“阿晏啊,你···”
责备的话说不出口,她总对这个笑意里带着善意的女子说不出什么重话,“快跟我去换衣服,这样淋雨生了病怎么办。”宋晏却轻笑:“淋雨会生病,他都不明白。”
贺兰浅没听清眼里疑惑:“阿晏?”
“没什么,好久没见你了,小浅浅。”带着凉度的手轻捏了捏贺兰浅的脸颊,颇为亲昵,贺兰浅感受着宋晏身上的凉度,不由打了个冷颤,加快了脚步。
绿袖见到两人也是一惊,宋家的小姐打湿的厉害,记忆里不比自家公主宠爱少的人难见这种狼狈,绿袖也就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不该揣测的人别想,妥善寻了衣物,布好了热水,安静合上屋门。
贺兰浅看了一眼安静饮茶的人,尽管心里有了猜测还是没忍住去问:“阿晏,心情不好?”
听听你问的,什么叫心情不好。有一丝尴尬,贺兰浅低头去寻点心堵上自己的嘴。宋晏抬眼,没说话。
安静了一小会儿,贺兰浅破罐子破摔:“是不是二哥欺负你了?”其实自己在心里没相信过这种想法,毕竟贺兰昱总也笑意浅浅,尤其对上宋晏。
外面的晴雨似乎是停了,照进屋内的光碰到遮挡物后在座椅地面映出一楞楞阴影。看着贺兰浅只是一问的模样,宋晏却感觉还是凉,说出的话也带着刚过去的大雨的凉意:“他把我丢那儿了。”
贺兰浅本被甜得发腻的点心齁着了,端了杯茶,本就没拿稳,一听更是一抖,撒了一地,所幸没撒到身上,喝了口茶压了压惊:“阿晏,你确定?我二哥还敢这么做。”
贺兰浅的惊讶与疑惑从那双姣好的眼里冒出来,带着关切。宋晏忽然没了兴致,放下茶杯,轻轻笑了“骗你的,我不开心罢了。”
贺兰昱有什么不敢的呢,他敢做的事比这些大得多呢。宋晏心里微苦,无奈得很。看向贺兰浅舒了一口气的样子,你看所有人都在保护你,连我也不舍让你伤心。
看向外面洁净的蓝海,这样安静的日子又能到什么时候?宋晏想。
夜晚很快到来,大片的繁星袒露出来,这倒是个天朗星繁的夜晚。贺兰浅坐在桌边愣神,总也想起宋晏白日里那一身冷气,觉得扑朔迷离,这种似乎被所有人隐瞒的感受就像身处迷雾,走一步一个惊心,不走又难受的很。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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