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桑艾再度被人泼醒,是两刻钟之后的事情了。眼前已不是她的房间,而是阴沉的黑暗空间,看起来像是山庄后山的地牢。
泼她水的人似乎对这里有很深的阴影,想扔下水盆就跑,刚要扔却怕惊醒谁似的,又忙不迭用胳肢窝夹住,抖着手把牢门的锁按死,逃命似的跑了。
这里究竟有什么?猛兽?毒虫?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试着去站起来,却因身体久未劳动,站都站不稳,一下跌坐在地,带起锁链碰撞的声响。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铁链的那头连着她前面背光阴暗面的什么东西。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那角落里的“东西”突然动了。
待那“东西”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后,木桑艾才意识到:这是个人!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关在南宫山庄的地牢里,让山庄的人闻风丧胆?
“你是谁?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她双手扶着身后的牢笼的铁柱慢慢站起来,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测,可待那人转过身来,还未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便被那人一扯拴着她脖子的锁链,把她整个人拽得踉跄地“扑”进对方的怀里。
同时许是求生本能,她被迫抱住对方的腰背,只觉得手间俱是粗糙的伤口留下的疤痕。
那人当胸被撞了一记,当即发出一声闷哼,却见怀中的人要抬头,眼中现出慌乱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没多想,伸出被锁链锁住的双手,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把她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
“……”
两人之间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儿,还是木桑艾没憋住,对着眼前也伤痕累累的胸膛闷闷地问:“我们,认识吗?”
那人:“……”
木桑艾接着问:“既然我们认识,让我看看你,好吗?”
她感觉那人环着她身躯的手蓦然收紧,似是要勒死她,等到她真的感觉自己呼吸很艰难开始挣扎时,却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木桑艾慢慢起身,想要与面前之人对视。这人却又转过身去,身形有些慌乱地隐进角落里,从地上摸索到什么,往脸上套。
似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浮萍,那东西对眼前之人是如此重要,他带上头的东西给了他安全感,随着他微微侧头,露出熟悉的一角。
木桑艾霎那时明白了为什么那泼她水的小厮为何会害怕了。耳畔回响起的是在她藏身三年的西南小镇上,被愤怒的南宫少华质问的声音:
“你可知这三年里,我哥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若是亲眼目睹,便没有脸面如此逍遥地躲在这里!”
且不说他急于藏起来不欲让人看到的面孔,便是这胸腹腰背处的伤痕,都使得她胸口发闷。
身后是锁链晃动的声响,南宫云夕不知不觉地绷紧了全身,警告身后不知死活想要靠近他的人:“别过来!”
他抬头望向窗外,红月当空,正是月圆之时!可为何他身体狂化之征兆,迟迟未变?
此前一回到山庄他便做好了山庄上上下下的安排,只待月圆之夜将自己锁在地牢里像往常一般迎接身体的狂化异变,只待将身体里莫名的恐怖力量发泄殆尽,挺到天明便能熬过千年墨的发作。今日却为何……
上一次在西南边境发作,是未到月圆便与木冬夏及其手下对抗,发泄了部分力量,最后却是被木桑艾一抔药粉将他放倒,难道这次迟迟未见狂化征兆,也与身后这女人有关?
正思索间,背上却一凉,继而是柔软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描画着他背上的伤疤,令他神经蓦然绷紧。
又听见背后闷闷的声音:“这些伤,都是因为你把自己锁在这里,毒发时造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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