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人养不熟,自然还是出来花钱放心。”纪沛川温和地笑了一笑,走下楼梯,“不过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本王的?”
纪沛川自五岁起就出了董国,记事起时纪嘉良不过刚出生,他是怎么一下子就认出他的?
“皇兄不也一眼认出臣弟了吗?”
“我只有三个弟弟,二弟在前几个月见过,最小的那个只有十三岁,你既然叫我一声皇兄,我又如何认不出?”
“皇兄身在他乡也掌握着故乡的讯息,臣弟佩服。”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忽然附过身去,轻声道:“皇兄还在为神女教做事吗?放血了没有?”
纪沛川神色微变,纪嘉良笑得更为放肆:“皇兄,不必为我生气,王妃娘娘还在药浴,若这医馆现在塌了,便是皇兄再眼疾手快……”
“你若想留着你这双眼睛,便好好讲话。”纪沛川督了他一眼,回身上了楼。
纪嘉良嘴角还是挂着笑,道:“哥哥何时回宫啊。”
纪沛川回身冷冷瞥了他一眼,道:“随三弟的意思。”
“那便不用回了。”纪嘉良背着手,转身便走了,方才给他送药的那个奴仆,送着他出了门。
约过了两刻钟,纪沛川听见里面有动静,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就是泡好了的,再过了一会,婢女开了门,罗子蕴走出来了。
她半垂着都,似乎没什么精神,走了几步,忽然就打了个趔趄,纪沛川忙去扶住,发觉脸色并没有更好,于是依然将她拦腰抱起,走下了楼。
罗子蕴出奇地乖巧,然而与其说是乖巧,他感到更多的是一种虚弱和无力之感。
罗子蕴太虚弱了,比刚才还要虚弱。
他按着原路飞回了王府,迅速将罗子蕴放回了榻上,此时,却见她右手紧握着一样东西,用力得指关节都在发白,纪沛川疑道:“你手里是什么?”
罗子蕴松开了手,手里那串红玛瑙的珠串便滑落下来,中间的那根绳已经断了,珠子便一颗一颗滑落到地上。
“哒”“哒”“哒”……
红玛瑙鲜亮而刺目,而握着珠串的那只手的手心,有一道很深的口子,鲜红的血跟着珠子滴淌下来,触目惊心。
纪沛川心中一阵抽痛,他迅速从里衣撕了张布条裹住她的手,转身就跑出了门去找大夫。
罗子蕴虽身体无比虚弱,但意识很清醒,纪沛川出了门后,她又慢慢翻过身,伸手去捡珠子,只捡了两三颗,就没有力气了,罗子蕴心中暗骂:太无力了!太虚弱了!不过是两个奸人!她何时这样虚弱无力过!
忽然有一双手来将她两手抓住,将她扶回榻上,罗子蕴艰难地掀起眼皮子看他,只见他弯下腰去,将地上的珠子一颗颗捡起,他身后来了个白衣服的老大夫,遮住了她的视线。
老大夫给她的伤口包扎好,她又慢慢伸出了左手,那老大夫叹了口气,道:“姑娘,这么深的伤口,是如何留下的?”
罗子蕴不想解释,纪沛川便道:“先生还是先包扎吧。”
伤口确实是有些深了,药粉倒在伤口上的时候,那种疼痛感觉已经从皮肉渗入骨髓去了,但是这也没什么,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了,这没什么。罗子蕴闭眼咬牙,算是熬过了。
老大夫留了些药方,叮嘱了几句便走了。罗子蕴以为纪沛川也会走,便打算直接睡去,却见纪沛川蹲坐在她榻前:“刚才……遇到偷袭了?”
罗子蕴背过身去,点了点头。
纪沛川瞬间变了脸色,他攥紧了拳头,问:“还伤了哪里?”
“只有这两处。”罗子蕴的声音沙哑而缥缈,“他本想偷袭我,没有成功,便直接跑了。”
纪沛川眼中浮现阴森森的杀意,只听罗子蕴又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罢了,我不多问,你先回去吧……”
“是我三弟。”纪沛川沉声道,“刚才那人,没有杀绝,是个祸害。”
“……纪沛川。”
罗子蕴忽然这么唤了他一声,声音沙沙地,纪沛川心中一恸,心悬一头:“你说。”
“……别把我送走,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
她真的什么都猜得到。
纪沛川攥紧了手里的红玛瑙珠。
“那串红玛瑙珠,能修好吗?”
“能。”
“明天,修好了,给我戴上吧。”
“……好……”
“我要休息了。”
良久,身后都没有动静了,罗子蕴以为他已经走了,便转过身来,纪沛川却忽然附身上来,在她额头留了一个轻轻的吻。转身,走了。
罗子蕴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会,她伸手去触碰额头那个位置,她没有脸红发烧,也没有头昏脑涨,这个吻像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地不能再自然,可它代表着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一个不会抛弃的承诺吧。
她浅浅笑了一笑,纪沛川给她吹了灯,慢慢将门关上,她也正好睡去。
第二日,不出两人所料的,医馆的人找上门来,说是罗子蕴杀害了医馆的人,证据便是落在当地的一把刀,刀上面,就是罗子蕴的血。
一时是无法辩驳的,即使是纪沛川出面袒护,因为纪嘉良也出面“秉公”,纪沛川于运城内无人可依,毕竟连本该是他手下的兵都只肯听纪嘉良调配。罗子蕴被强行从榻上带了出来,押去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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