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信闻言停嘴,这才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的呼叫,有叫“公主”的,也有叫“公子”的,吕信面露喜色:“公主,他们找来了!”

吕信几步飞上山,踩了几步,就消失了,只听他远处交流的声音:“公主在这里!”

不一会,就有一批人从山下跑来,为首的几人见罗子蕴站在那,也没受什么伤,便道:“公主身体安康否?”

罗子蕴点头,那几人又道:“这里离国门不远,我等奉皇上之命,护送公主出国。”

“等等,你说什么?”

吕信大吃一惊,罗子蕴也是心里一凉。

“皇上说,希望公主不要忘记约定。”

哦,对啊,她都忘了,她的这场婚姻,本就是以复仇为目的的交易。

她面无表情地,跟着护送队上了山。

纪沛川也不说话,跟着往上走去了。

吕信眉间却皱出了“川”字。他真的有点想不通皇上的想法了,还有约定,什么约定?公主能与皇帝有什么约定?

好在他们带了马来,罗子蕴自己骑着马在中间跟着走,纪沛川没骑马,他背部受伤,伤口凝固,不能用力,于是吕信在左,纪沛川在右,走在罗子蕴的马边。

翻过山,走了两刻钟,终于到了国门,罗子蕴仰头望着城门上写着的“董国”二字,竟觉得莫名的亲切。

“恭送公主。”

城门缓缓打开,门外,是一片黑压压的军队,身着银色铠甲,骑着纯黑的战马,举着黄色的旗帜,纪沛川走在最前面,三千军队齐声下跪,喊道:“恭迎平东王!恭迎佳蕴公主!”

纪沛川抬了抬手,为首的一匹战马上便下来了一个人,他向纪沛川直奔而来,道:“王爷,请。”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纪沛川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伸手将罗子蕴的手牵住,就往前走去了。

十七年质子,十七年蛰伏,终于回家。

纪沛川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五岁时的记忆太少,除了母亲,他对董国,毫无亲切之感。

罗子蕴被牵着走着,今天的纪沛川很不一样,他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肃穆,虽说他终于能回家,但她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

城门缓缓合上,罗子蕴回身,发现吕信没有跟着自己,她一惊,回身想唤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纪沛川也立即拉回了她,道:“你应当想到的。”

罗子蕴鼻尖一酸,忽然觉得失落无比,身边的人,信或者不信的,全都离开了,可身边这个人,却让她不知信还是不信。

纪沛川的温柔,好似冰地里的一把火,一种在她孤冷之时出现,以致失去就变得无比寒冷的温柔,她好像握不住这把火,也握不住这份温柔。

“王爷请上马。”

纪沛川背上有伤,不能骑马,罗子蕴抬眼,却见他翻身上马,还向罗子蕴伸手,道:“上来。”

罗子蕴蹙眉,还是将手给了他,他手一上拉,罗子蕴便坐在了他前面。

四下士兵暗暗唏嘘,纪沛川正色道:“去离这最近的城市。”

那人长喝一声:“前往运城。”

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往前走了,纪沛川忽然低声说了一句:“罗子蕴,这几日若能撑过去,便是光明了。”

罗子蕴,这个名字她有多久没听见了,她没在意纪沛川怎么就自然而然地叫了她全名,但是一阵心酸还是涌上心头。

罗子蕴点了一下头,听到纪沛川似乎是笑了一下,她抬头,纪沛川没笑。

·

“运城是谁的封地?”纪沛川问。

“是您的。”

“我何来的封地?”

“五年前,陛下封的,您还有一个封号,叫平东王。”

纪沛川没答话,几人已经到了王府门口,纪沛川先下了马,立即伸手扶罗子蕴下来。

“你叫什么?”

“属下桑正中,运城军总军长。”桑正中说着从身后的队伍里拉出一个黑瘦的侍卫来:“这是您的贴身侍卫。”

纪沛川望了一眼,道:“有贴身婢女么?”

“这……”桑正中没想到这件事,忙道,“这就去雇,王爷放心今晚就能您就能见到婢女。”

“佳蕴公主是厉国的嫡公主,你们就是这样招待的?你可知她的外公是谁?”

纪沛川淡淡地斥了一句,桑在中方寸大乱:“是属下的错!属下招待不周!王爷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连认错都这么敷衍,罗子蕴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抬头瞄了一眼罗子蕴,又迅速低下头去。

纪沛川见状,转身便进了府内,一路走到了殿厅,将罗子蕴送到寝殿:“你先歇一会,一会带你去买衣服。”

罗子蕴点头,纪沛川便出了门,一路走到府外,桑在中还半鞠躬站在那,见纪沛川来了,忙就给自己找台阶下:“王爷可有什么事宜要属下去做?”

“吩咐厨房,做些清淡食物,再做一碗鲜藕绿豆粥,送公……王妃房内去。”

“是……是。”

“王妃的身边,不要有太多人,她房内的婢女,两个足矣,派遣暗卫保护,不要被她看见。”

“是。”

“传讯过去,父皇那边,我暂时就不去拜会了,路上遇刺,本王与王妃都需要休养。”

“……是。”

纪沛川交代完了话,便转身就进了府,不一会,便又拉着罗子蕴出来了,两人都没有看桑在中,直接朝街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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