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强练一声令下,清晨已经放牧了牛羊的阿叔阿婶,大小娃娃,一组一组地进入山林,继续砍伐树木。

赵开最终没能练了推手,叫过乙弗婆,问起蚕桑之事。

乙弗婆倒不拘谨,三十几岁的妇人,守寡了几年,已有些风霜之感。

她看了看立在赵开身后的儿子,笑道:“公子,这蚕儿娇贵的很哩!这山里许多桑树,倒不缺吃的,我等妇人都会养些野蚕,只是很难伺候,气候稍微有些变化,便十停中去了五停。出些茧子,便拿去城里卖了,我等也不自己摷丝,量太少,也麻烦。”

赵开皱皱眉,问道:“按说如今已入了夏,正是养蚕之时吧?婶婶家里可养些?”

乙弗婆道:“公子说的是,关陇这一带,也就只能养些夏蚕,春时太湿,秋后又冷的快,野蚕都养不了哩。我家里是养了些,不过不会制种,也就养着玩哩。”

赵旭接口道:“公子,我阿母久在武川,草原上不曾见过蚕桑,也是这几年来了长安,才学着养了些。公子若要找养蚕的能手,恐怕得从江陵人氏上寻访。”

赵开笑一笑,道:“有些经验即可。待宽些日子罢,先生那边已有规划,要做织造坊的,自然便有蚕室,可以调节室温。到时请婶婶帮着,自己制种,养些家蚕,一年最少可以养三季罢,甚至更多,那就不愁摷不了丝哩。”

乙弗婆睁大眼睛,诧声道:“公子当真么?那感情好,这可是丝绸的料子,可金贵哩。真能大量孵化,剥茧抽丝,咱田庄也能多个收益。”

赵开笑道:“自然是真的。婶婶自去忙罢,两月后温室便建好了,再来邀婶婶。”

乙弗婆啧啧有声,笑着去了。

北边竹林处,传来轻轻重重的脚步声,伴有各种低声闲话和咳嗽声,听起来人数不少。

赵开道:“东升,你带工匠仆役直接去见先生罢,他自有安排。对了,叫人就在厨房外头,多垒几个露天灶台,免得用不过来。”

赵旭答应一声,便前去小径迎接。

赵开这才坐下喝那碗早就凉了的米粥。不一会儿,便听有人高声叫道:“谦之阿兄何在,鱼倶罗来也!”

竹林小径处冲出几个少年郎来,领头的正是身形壮实的鱼氏兄弟。

赵开哈哈大笑,站起来前迎,道:“倶罗兄弟来了,好极了。”

赵旭在后头领着一些粗衣短布的工匠,面容有些尴尬,正欲赶过来。

赵开挥挥手,摇摇头。赵旭微一躬身,领着工匠自往南边而去。

鱼倶罗慢跑至赵开跟前,抱拳一礼,正容道:“鱼氏携众兄弟前来归附赵郎君,恭听聆讯!”

他弟弟鱼赞与其他几位少年,也齐齐抱拳。

赵开哑然失笑,伸出双手按下鱼倶罗的抱拳,道:“倶罗兄,这是玩的哪一出?我等前番早就言明,以兄弟相称,自然便是不分上下,何来归附一说?”

鱼倶罗重瞳环眼一睁,大声道:“我阿母说了,谦之兄弟才名俱佳,能看得起我等军中孤幼,是我等的福分,自然要敬重才是。”

赵开笑道:“在我赵氏田庄,不分尊卑,都是一家人。诸位兄弟莫要客套,爽利些。我赵开虽是读书人,可也是十足十的将门之后,其实酸腐之人?咱按军中兄弟情分来相处,岂不痛快!”

鱼赞捅捅大兄,笑道:“我就说谦之阿兄不光诗写的好,人也利索的很吧?”

鱼倶罗其实也并不真心归服,听赵开这么一说,便就坡下驴,涨红着脸道:“谦之阿兄既然这般说了,我等就听你的。可有一点,我等游侠儿最讲义气,可不能白吃白喝,定要做些事情来,还请谦之阿兄吩咐。”

赵开笑道:“倶罗兄弟,日后便叫我谦之罢,我比你们略长一些,便直呼你等的名字好了。”

鱼倶罗与身后几位少年点点头,道:“甚好,都听阿兄的!”

鱼赞与几个少年齐声道:“见过阿兄!”

赵开喜笑颜开,道:“今日真是痛快,多得几位兄弟,是我赵开的福气!来,坐下说话,还有些胡饼和米粥,先吃些。”

鱼倶罗终是豪爽的,再不客气,招呼一声兄弟,坐下拿着胡饼就往嘴里塞,笑道:“阿兄此处单门独户,连打听都没处打听去,幸好跟着这帮工匠过来,才顺利些,确实饿了。”

赵开喊了一声谢嫣然,叫她从厨房再拿些剩下的馍馍,歉意地道:“也不知诸位兄弟何时到来,便无准备,先将就吃着,到了午时,酒肉管饱。”

谢嫣然领着乙弗婆端着吃食,穿过刚刚今日支起的一排排长案,笑道:“公子早就盼着你们哩。这下好了,咱这田庄成少年营了。”

鱼倶罗只当嫣然是个丫头,坐着并未动弹,只讶道:“少年营?田庄上有许多少年么?”

赵开瞪了谢嫣然一眼,笑道:“可不少哩,二百多人,原是我赵氏部曲的后人,你方才见到的名唤赵旭,正是这帮后人娃娃的头领。”

鱼倶罗喜道:“那可有趣哩,鱼某定要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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