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已经不记得男人是怎么被拉下飞机的了。
落地Y城后短暂的半个小时休整时间里,安玉没有吃饭,而是将自己关进卫生间,用纸巾垫着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失声痛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失常的情绪,那位乘客和她也只是陌生人。
或许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直面死亡吧,对她这样刚入社会的小女生心理的冲击实在太大,这种惶恐在此刻通过眼泪终于释放出来。
也或许是她在为男人惋惜,牺牲了自己的一生,以为可以换来亲人更好的生活,最后却孤零零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以安玉在他的弥留之际一直紧握住他的手,希望他能在最后的意识里,感受到自己不是孤独的。
他心心念念的祖国、家乡,终于回来了……
回程的航班,飞机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仿佛之前的慌乱、绝望和沮丧都从不曾存在过。
乘客们背着行囊,眼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
安玉也收起还没被抚平的创伤,努力维持着微笑,向每一个登机的乘客问好。
这时,一位年轻女孩走到安玉面前,拿着登机牌说着口音极重的K国语。
安玉实在听不懂,就用蹩脚的K国语回复道:“实在对不起,我是C国籍乘务员,我去帮您叫K国乘务员来吧?”
“哦,你是C国人呀!”女孩惊讶地看着安玉,眼神却很质朴,“我想问一下,这飞机啥时候能到K国呀?我怕坐过了,一会儿快到的时候,你能叫一下我吗?”
安玉:“……”
说真的,安玉从没想过有人会问她这种问题,而且还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国内真正坐过飞机的人数占总人口的比例并不大,也就可以理解女孩的行为了。
“我们是直达,到了K国所有人都会下飞机,您不用担心。”安玉友善地微笑着。
“哦,那谢谢你啦。”女孩拎着行李袋,开心地继续找座位去了。
结束了这段小插曲,安玉继续进行着忙碌的客舱工作。
离降落还有20分钟时,那位年轻女孩再次喊住了安玉。
“这个是必须得填吗?我看其他人都填了。”女孩举着一张入境卡,向安玉问道。
安玉直接很道地掏出圆珠笔,蹲在女孩的座椅前,帮她填写起来。
没什么好多解释的,因为解释了女孩也不懂,还不如直接帮她填完,大家都省事。
由于入境卡涉及许多个人信息,安玉一边填一边询问女孩。
“到K国之后的住址?”
“住址?没有住址。”女孩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呃……大概就是你到了K国,住在哪儿?哪个城市?什么区?”安玉怕女孩没明白,补充道。
“我还不知道住哪儿啊,我就是去结婚的。”女孩解释着。
“结婚……不知道住哪儿?那你知道你丈夫的住址吗?”安玉感觉自己的心中充满了问号。
女孩再次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丈夫是谁呢。”
安玉:“???”
“你去结婚?不知道丈夫是谁?”安玉感觉自己的三观都不太好了,“那你一会儿下了飞机去哪儿呢?”
“下了飞机有人接我呀,他们说到时候再给我找合适的丈夫,直接带我去丈夫家结婚。”女孩对安玉毫无保留地解释着。
听到这里,安玉心里大概是明白了,这是一条产业链。
中介们会物色一些国内家境不那么富裕,特别是和K国民俗相近的某些地区的女孩,介绍去K国和当地一些老光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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