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大轿耀武扬威地过去了,谢元澈望了片刻,心中一动,当机立断跟了上去……

下一刻,谢元澈深感自己的聪明睿智,这瞿王殿下不管名声如何,此刻对她来说就如同旱苗得雨——她偷偷跟随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而去,在一处宅邸前站定,该府碧瓦朱檐,气派不凡,谢元澈抬头一看,匾上四个烫金大字“溯阳王府”。

歪打正着了!

谢元澈躲在暗中,只见轿帘一掀,瞿王爷昂首阔步地走出来,先是抬眼看看紧闭的大门,后又看了看身侧仆役,估计是他眼神太有杀伤力,他身边一众仆役立刻弯了脖子,数石子的数石子,装死的装死,谁也不敢直视自家主子,成了名副其实的“龟儿子”,只有薛义依然人模狗样地站在一旁,仿佛要附耳说些什么。

从谢元澈的角度只能看见这位王爷壮阔如山的后背,看不见面部表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极其敏锐的嗅出“来者不善”的气息,当然,这个“不善”不是冲她。

只见一个仆役得了命令,拾级而上,轻扣带锡环的王府大门,声音却十分洪亮,谢元澈听得清清楚楚,“瞿王爷驾到,溯阳王殿下可在府内?”

王府大门既厚且重,大开需要好一番功夫,一长串刺耳的“吱呀”声,谢元澈捂了半天耳朵,那门才开了一半,只见一个满头汗的中年男子顺着门缝小跑出来,见了来人,先是一揖到地,继而笑意盈盈寒暄客套,最后在瞿王爷肩膀微微抖动之后,总算是把人请了进去。

谢元澈看得奇怪,总觉得这叔侄俩关系非同寻常。

那厢,李玄宥横弓跨马,一口气打了数十只野鸡野兔,总算是堵住了萧小侯爷的嘴。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李玄宥闭眼细听了一会,笑道:“打个猎而已,这怎么还追过来了!”

萧陨不明所以。

须臾,见一人一马飞奔而来,马上骑士衣角被吹得猎猎而飞,眉宇间一派傻了吧唧的憨实气,和胯下骏马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李玄宥挥舞手中炸了毛的野鸡,老远开始喊:“程也,你给我停下,再不停下就要踹着你家殿下的脑门啦!”

马上这位略微憨实的骑士正是程也。

前几天,程也充分发挥了自己与生俱来的笨头笨脑,有幸惹怒了溯阳王殿下李玄宥,险些被一掌拍死,本来已经做好后半辈子在后院安安分分养马的准备,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殿下在事后第二日竟然不予计较,而且下令,收了他做了近卫——当然依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谁护卫谁还不一定呢!

李玄宥这人本就不是什么颐指气使,视手下如猪如狗的暴虐主子,那日只是情急才打出一掌,不过手下还是留了三分力道,并不损人筋骨,事情过去也就罢了。

而之所以不再让他养马,除了王府后院实在没什么多余的马之外,李玄宥也看出来程也确实是个良善之人,在如今这世道,愚笨的良善之人远远比那些把聪明劲用在溜须拍马,算计人的人弥足珍贵。

毕竟打了人家一掌,他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赔罪之法,李玄宥让厨房熬了一大碗鸡汤,作为那一掌的补偿,程也看到面前鸡汤时候不仅泫然泪下,还有点胆战心惊,硬生生把一整碗鸡汤给抖掉了半碗,才受宠若惊的喝了。

就此荣升为溯阳王殿下的近身护卫。

在距离李玄宥还有二丈的时候,程也狠狠一拉缰绳,然后利落地翻身下马,来了一个单膝跪地:“殿下。”

李玄宥笑了笑,将手里的野鸡一把扔到萧陨的怀里,灰褐相间的鸡毛迎风飞舞,飘了萧陨一脸,有几根干脆插到了他的头冠上,把萧小侯爷气得直瞪眼睛,活像个老学究。李玄宥那厮恍若未见,自顾自走到程也身前,一拍程也后脑勺:“哪来这么多礼,赶紧起来,不嫌累得慌。”

程也摸摸后脑勺,傻笑着站了起来,随即一脸正色道:“殿下,瞿王爷来了,就在前厅候着呢,说是今天见不到殿下就不走了,属下们实在没办法,这才特意来寻。”

李玄宥神色微动,顿了顿,随即用手中的翎羽箭一指地下如小山般的猎物:“不走就不走,那就把这野鸡野兔什么的全带回去,晚上给我皇叔熬汤喝,对了,顺便还得跟他要饭钱,他家大业大,总不能让他过来白吃白喝吧,嗯,也不多要,一百两银子够了。”

程也:“……”

殿下真是抠出境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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