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屋门被人用力推开。

水津律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待看清屋内情形后,却瞬间止步,一时间,整个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从水津律衣服和发丝上掉落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这声音似他的心跳一般,渐渐平缓下来。

他想过很多结果,母亲和潇妹妹,无论谁出事,他都无法接受......他甚至想过,若一定要杀人偿命,不若自己将命赔给黎姨。

可此时的结果,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屋内,黎潇手握银针捻转,正在专心为沐颜治疗,她似乎未曾注意到来人,亦或者已猜出来人的身份,却未将目光从施针处移开。

水津律退出门外,守在门口,未再让任何人进入。

他心中生出希望,或许......她们的仇怨已化解,也许......潇妹妹愿意放下仇怨,他仍可以守护她一辈子......

黄昏时分,黎潇打开屋门,疲倦道:“律哥哥,不用担心,她睡三天便会好转。”

“你......无碍吗?”水津律匆忙从台阶上起身,担忧道。

“无碍。”黎潇明白水津律想问的事,却未对他说明缘由,她不会将真相告之水津律,亦不会说不恨他的母亲,即便说了,也是违心之言。

当她看到沐颜毅然决然地将“毒药”吃下去时,有那么一瞬,她想要原谅那个可怜的妇人,可是,思及母亲、甲叔、乙叔,她的恨便无法散去。

许是给自己的仁慈找了一个借口,她突然觉得,或许,相比死,活着对沐颜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好好活着,同自己一样,替母亲好好活着......

黎潇一言不发,怔怔地往回走。

马车上,她突然抬头:“律哥哥,我想回家了......”

“那我们便回家。”水津律知道,她口中的家不是王宫,而是有一颗大杏树的院落。他掀开车帘,命令道:“去黎宅。”

“是。”护卫们应声调头,载着黎潇和水津律往北郊黎家赶去。

不久后,天色渐渐暗下来。

水津律坐在杏树下,盯着正屋的昏黄灯光发怔,他不想离去,心中隐约觉得,若今日回了王宫,这份光便不会再亮起。

屋内,黎潇将家中的物件翻了个遍。

桌子上摆满了杂乱的物件,有她与水津律的定亲婚书;有被她压箱底多年,价值千金的夜明珠;还有水津律这些年送她的稀奇玩意......

南轻笑的《傲峰图》,北鉴心的《牡丹淬》,水灵国三大画师,独缺一副西亭烨的大作,律哥哥曾说,等他寻到了,便赠予她。

可是,她却不能再收了。

所有关于水家的物件,她都会还回去,她不愿再与水家有任何瓜葛。

黎潇将这两幅画卷起,用画带绑好,装入画筒,放在桌子上后,侧头沉思,还有何物?

边想,她边从自己的袖兜中摸索。

律哥哥的玉佩,水涧清的玉钗子......

紧接着,她摸出一块正面篆刻着警世阁纹样的木质腰牌。

黎潇握着这块腰牌,不禁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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