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纾道:“你明白什么叫亲人朋友?”

苗千千目中现出悲哀的神色:“我出生在仙境,自然是没有什么亲人朋友的,但婆婆告诉我,凡间之人都有兄弟姐妹叔婶姨舅,而且还会有比亲人更加投机的朋友和爱人,他们遇到了知己,甚至愿意为了对方而失去生命,尤其是女子,更容易被这些伟大的感情所牵动而成就仙人也达不到的境界。”

袁纾道:“婆婆说得对,我虽然经历也不算多,但亦听闻了诸多人世间的心心相印,其中也不乏兰因絮果。对我而言,亲人朋友,正是你所说的这样重要的存在。”

苗千千道:“凡人愿为了知己而死去,可我却明知你想离开而留你在此陪我,我究竟连凡人都不如了。其实,这几日我也想过放你一个人出去,但……但我果真舍不得,沅舒,你可知,你是我长到这么大以来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她说着,眼眶中已经湿润。

袁纾一把抓住了苗千千的手,道:“知道,我当然知道!如今就算你放我一个人走,我也是绝不愿意的,要走,咱们就一起走。”

苗千千道:“谢谢你!沅舒,我答应你,一定同你去凡间,也请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给教主和婆婆一个交待。”苗千千湿润的眼睛已变成了坚定的笑眼,她的双眸,就像是阴霾中的第一线阳光,黑夜中的第一颗明星。

袁纾的语声也笃定而果敢:“我相信你,我们绝对可以一同走出去。”

此时的袁纾还不知道,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绝对”之事,当她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早有天命安排。不过,世界上总还有一件事是绝对的,那就是时间。

时间的绝对性在不同的人眼中也有不同。

有些人觉得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稍不留神便又迎来新一轮的百草权舆,因为他们的生活总是过得充实而快乐、勤奋,他们懂得享受劳作的乐趣,也懂得利用闲暇光阴来填补精神上的空虚,所以在他们眼中,时间就像一辆匆匆前行而装载愈丰的马车,不会因道路崎岖而停滞更不会因旅途无趣而虚度。

而另一些人呢?他们却总是视日如年,明明到处花晨月夕,可他们还是把时间过得就好像永远过不完一样,因为他们的生活充满了悲哀与愁苦,有的更是终日无所事事怨天尤人,所以在他们眼中,时间就像一个漂流无依的鸡蛋空壳,漫漫人生直到终了也只能得到个一无所获的结果。

但时间的绝对性却永远不会改变,无论人们如何感觉,一天就是一天,一月就是一月。

这一天、一月,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发生丝毫的变化,但这一天、一月,却可以让很多人,很多事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甚至翻天覆地沧海桑田。

袁纾在仙境中,已经待了二十个日夜,这意味着苗千千也按照约定准备了二十个日夜,她已挑选好了足够出去花费的金银珠宝,也在暗地里摸清了出去的所有机关和密道,她甚至画出了一张详尽的仙境地图。

余下的,便都是难办的人情之事了。

幸运的是,三天前,神女教那威严逼人的教主已经进入仙境宫殿最深处的玉窟中进行闭关修炼,据说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出关的。苗千千没有了教主的束缚,剩下的挂心之事,不过就是年老无依的婆婆罢了。

袁纾深知苗千千心中愁绪,并不敢催问。这二十天以来,她许多次想要探寻神女教的秘密,但她左右往来却并不见神女教有什么教义与安排,仙境中的女子们日日或者练剑或者绣花打扮,并无任何诡异和恶毒行径。除了那只见过一次的凶巴巴的教主,袁纾几乎要觉得神女教是个真正的世外桃源,大家与世无争,夜夜集会祈求的,也只是平安喜乐安居一隅罢了。袁纾见了越多的人就越怀疑地面上的神女教跟眼前的神女教是两回事,她渐渐的失去了探查的耐心,便时常靠在寝殿的玉柱旁黯然失神。

袁纾当然没有再抱着对哥哥来救自己的希冀,实际上她现在过得很不错,也根本不需要人来救。袁纾只是盼望着苗千千能尽快与自己一同离开这里,什么神女教的秘密,什么擂台背后的阴谋,她相信只要出去将此间见闻告诉哥哥和袁纷,他们定能找出其中的关窍所在。

这一天,袁纾正与苗千千坐在榻上对弈棋局,苗千千眼看着落了下风,正在苦思冥想之间,突然听到一阵银铃之声远远传到了两人的耳中。

苗千千立刻起身道:“泣风铃如何响了,难道仙境来了不速之客?”

袁纾看她面上十分凝重,心头一动,转目望向门口守着的两名侍女,侍女也是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不安道:“咱们这里多年未见陌生外客了,这会是什么人?”说完,侍女便立刻捧上了袁纾和苗千千的外衣,并迅捷地为她二人整理好了形容,收拾停当,便一同奔向吉祥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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