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过了足足一年,袁纾终于醒了过来,从香甜的美梦中醒了过来,梦中的自己还住在伊然宫中,如玉正端着自己最喜欢吃的银杏核桃雪花糕,母上就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温席扇枕,其乐融融。
袁纾醒来的时候,那一切的温馨景象都化为了乌有,她的记忆仍未遗失,她记得自己还躺在荒郊野外的一座山神庙中,然而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又一次睡在了一张温暖而舒适的床上。这张床并不如柳蹊兰苑那张粉色的床榻一般柔软怡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客房小床,但对于已经奔波了一天惊惧了半夜的袁纾来讲,已算得上是十分称心满意。脑海中所有的惊恐、担忧、害怕,都已经离她而去,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似乎都只是一个比美梦更加遥远的噩梦。
发觉自己已脱离了那个阴冷潮湿的破烂庙宇,袁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当她略一歪头,就看到眼前一个白发苍苍的憔悴老妇人,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自己,她的面容是那么和蔼而慈祥,看着袁纾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自己的亲孙女一般关怀备至。
老妇人看袁纾醒了过来,轻柔地抓住了袁纾的手臂,又轻柔地摸了摸袁纾的脸颊,用无比温暖的语声微笑着轻声道:“好孙女,乖宝贝,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病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精神不济,不妨再多睡一睡吧。”
袁纾看她神情,便已断定,这老妇人必然是那山神庙中的神秘女子改扮而成,看她亲近自己,袁纾内心连连作呕,立刻就想伸手去推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谁知,袁纾的手臂虽然抬得起来,却完全没有一丝力气,莫说推人了,就连起身都难如登天,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柳蹊兰苑中的景象,只是,这次袁纾眼前的恶魔,不知要比那柳如兮还可怕多少倍,袁纾知道自己无力还手,便只想质问这女子到底要带着自己做什么。
可是,当她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能力都已失去。她立刻想到花舞日前所中的迷药贪梦香,林铛儿早就说过,这种香珍贵异常,普通人又万难解开,没想到如此稀奇之物竟然会是这神女教中女子的随身携带之物,自己若真的已经中了此香,挣扎便是徒劳无益了。
老妇人看袁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柔声安慰道:“你别着急,看看你的脸色,很不好。乖孙女婆婆知道你难受,可病去如抽丝,你要想走动,便得再好生歇一歇,有些气力之后,婆婆才好带着你出去看看。”
袁纾只想大声道:“我哪里有病,就算有病,不就正是被你这个妖女害的么?”但她喉咙几番滚动,却万难发出声响。她原以为被迷香迷倒,就已经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直到此刻才发现这被迫做哑巴的痛苦,简直要比不得动弹的痛苦还惨出十倍,她不由地心生悲凉,眼眶也缓缓湿润。
那老妇人安慰几句之后,便离开了房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到袁纾身旁,随行的还有一个一脸稚气的客栈小厮。
老妇人动作轻柔而又缓慢,佝偻着的身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袁纾堪堪扶着坐起,一旁的小厮看着袁纾的眼神中又是可怜又是惋惜,叹了一口气道:“婆婆,您真是太难了,这么大年纪本该是孙女服侍您,可您却还要伺候自己的孙女。”
老妇人强笑着柔声道:“你不知道,我这孙女,从小就没爹没娘,流浪在外,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身子却已经落了个残废,我若再不管她,又有谁愿意照顾她呢,少不得叫我这老身子骨多受点罪,换她几年平安罢了。”
小厮听了,眼中的可怜神色化为了感动,不断叹息着道:“婆婆真是好耐心,又是一副好心肠,叫我想起了我那早早去世的奶奶,也是和您一样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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