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幼莼没会到话中的意思,便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我要是右手不受伤,一身武艺,必然是冠绝天下”他笑道“那还给不给别人活口了?”

赵幼莼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方才的内疚消散了许多。

祝东风见她笑了,赶紧扯开话头,道“外面怎么样了?”

“况小将军在外面主事,林陌霍蝉帮衬着,冯桓已经下了狱,郭士充救了出来,现下也在养伤,”赵幼莼道“你觉得,那天郭士充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祝东风摇摇头,道“不好说。”他叹了口气道“郭士充必定是知道什么,否则冯桓不会这样大费周章的把他关在密室里,一关就是十年。”

现在并没有证据,他们自然不能逼问一个受辱十年的州官。

赵幼莼叹了口气,道“暂且不急,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祝东风看她眼下一片乌青,可知她并没有休息,道“你也好好休息休息,恐怕还有的要忙,你的伤——”

“你看看我这样子,”赵幼莼道“没大碍的,不过我也是累了,先去休息休息,你也睡吧,有事的话就叫外面的人,外面是守着的是邱覃,你见过的,有事就只管和他说。”

祝东风点点头,道“去吧。”

赵幼莼才出了门,祝东风嘴角的笑意便消散不见,他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被秋意染黄,随着风萧瑟的飘落,而后被洒扫的奴仆扫走,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生命最后的哀嚎。

他沉默的躺了一会儿,而后缓缓地坐起来,下了床。行动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微微皱起眉头,忍着痛没出声,走到了离床不过几步远的架子上。

那里挂着他的佩剑。

这把剑叫天欲雪,和此心寄一样,陪了他很多年。

他伸出右手,拔剑出鞘。

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一把剑,曾经就像是他的右手,运用自如。

然而此时,他握着天欲雪,整个右臂剧烈的颤抖着,他越想攥稳手中剑,越是无力,他咬紧牙关,额头上浸出豆大的汗珠。终于,右臂一颤,随即一阵剧痛,他手一抽,天欲雪便掉在了地上。

剑身落在地上,发出声颤音,像是一阵悲鸣。

不知是为了宝剑锋将藏,还是为了他。

天欲雪落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外面的邱覃,他挑起一角帘子,正要进来查看,一眼便看到祝东风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地上躺着一把剑。

他蓦然停住了进门的脚步。

他也是个男人,他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邱覃透过帘子看着祝东风,怕他出什么意外。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祝东风自嘲的笑笑,仿佛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而后用左手捡起那把剑,抬起右手来细细的抚摸着剑身。

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用左手把剑挂回架子上。他转身上了床,静静地躺在那里,转过头去,看着窗外飞舞着的落叶。

他背对着邱覃,是以邱覃看不清他的神情,然而邱覃总觉得,整个屋子都是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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