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昀在前院遇到了赵太保。

太保大人背着手,慢慢悠悠地消食。

赵子昀上前,行礼问安。

“回来了?”赵太保看着孙儿,吸了吸鼻尖,“酒味重了,怎么,殿下劝酒了?”

赵子昀道:“比平日多喝了几盏,就是瞎闹。”

赵太保摸了摸胡子。

太子殿下酒量出众,却不是个喜欢劝酒的。

瞎闹,定然是另几个活泼的。

赵子昀问:“祖父怎么往前院来了?”

赵太保轻哼了一声:“还不是你祖母!上午定安侯府那妮子过来,又给她捎了盒点心,老头子一口分不到,眼不见为净。”

赵子昀笑了起来。

祖父到底上年纪了,又因政务繁忙,身体不及祖母康健,太医叮嘱过吃食上需得注意。

偶尔尝一口点心倒是无妨,多用几块则不行。

偏祖母喜好这一口,太医也没说不能吃,时不时就得吃几块,把祖父眼红得不行。

“您还与祖母计较这些?”赵子昀道。

赵太保吹着胡子,教育孙儿道:“男子汉,大度些,计较什么?”

计较了也没用,不如前院散步!

赵子昀扶着赵太保,听他老人家不知是抱怨还是开心般说祖母这那。

“听您这么说,”赵子昀道,“我都不知道祖母是与定安侯府的姑娘投缘,还是与侯府的点心投缘了。”

“老太婆为人最是挑剔,”赵太保道,“光是人投缘,她看不上那点心,要只喜欢点心不喜欢人,也不会时不时叫人来玩。

还别说,那丫头真是个有趣的,老头子上回听她说话,都乐得不行,更别说你祖母了,一个劲儿夸她有趣。

侯夫人老当益壮,定有开心果的功劳。”

赵子昀把赵太保送回了内院。

太保夫人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然,还在吃着。

赵太保哼着就把头扭开了。

太保夫人笑眯眯招呼了赵子昀上前,用帕子包了两块点心给他:“夜里光吃酒,肚子饱了吗?等下用两块,别饿着。”

赵子昀接过来,看了祖父一眼,果然,赵太保的头扭得更偏了。

少时夫妻老来伴。

小老头与小老太,乐子很多。

赵子昀忍笑,道了晚安,迎着夜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小厮奉茶与他解酒气。

赵子昀坐下来,拿了点心咬了一口。

他长在京中,不似祖母对这种口味带着浓浓的思乡之情,只从味道上评判,好吃当然是好吃,却不会回忆起西湖的月、孤山的风。

旧都临安不曾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自然而然地,想到的是送点心过来的人。

在祖父、祖母口中,很有意思的定安侯府二姑娘。

是了,他和温辞聊天时,其实也说过“令妹挺有意思”。

赵子昀又咬了一口点心。

很多人夸他的皮相,也有很多人夸他的才华,但是,从没有人说过他有趣。

皮相源于父母,才华的背后是刻苦。

前者天注定,后者靠累积,偏就是那“有趣”,说不好是天生还是后天,反正,他没有沾染上。

赵子昀也认得几个十分有趣的人,比如霍以暄,又比如徐其润,处起来不累,叫人开怀。

一时之间,他确实想象不出自己心仪什么仪什么样的姑娘,但他知道自己喜欢与什么样的人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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