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底气,郭磊到了酒肆,来到了先前的包间,张杨早就端坐在主位上了。
郭磊满脸惶恐,“拜见使君。”
“小郎君可是姓,郭?”张杨粗粝的眉头微微一挑,一双宽大的手掌轻轻的在腿上摩挲了一下,声音似乎有些尴尬。
也是,喝了人家的,而后,又跟人家找来的章台女同眠共枕了一番,却连人家姓什么都不敢确定。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可他昨天喝大了。
就是这个郭姓,也还是离开边市的时候隐约记得的,至于酒肆里的一切,更是记的十分模糊。
“正是。”郭磊忙道。
“坐。”张杨一拍腿道。
郭磊急忙坐下,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张杨。
这张杨明显的一副北地之人的模样,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卖相不俗。
郭磊恭敬道,“使君唤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郭郎君既是贾先生高徒,何以会来这坊市行商贾之事?”张杨见郭磊没提昨天的事,心中松了口气,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上来了。
只见他双目炯炯有神,眼神锐利,带着一种迫人的锋芒。
郭磊沉稳一笑,“夫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治学之人,不可闭门造车,当外出游历,方知民生几何。”
“小子想,我上党所处之并州,内有匈奴,外有鲜卑。异族窥伺,不时为我边境之患。蚕食渗透,烧杀抢掠,不服王化,不敬朝堂。久而久之,只怕疥癣之疾,将为心腹大患,不可不防。可我年少体弱,不能远行。所以,才想到来这边市之中,名为行商贾事,实则实地接触一下匈奴人。”
“这些匈奴商贩,多是其族中能言善辩,机灵多智者担当。从他们的身上,我也好了解一些匈奴之事。正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倘若有朝一日,小子学有所成,为朝廷效力,不敢言效卫霍,却也愿与使君一般,持刀上马,上报君王之恩泽,下守乡土乡民之情谊!”
郭磊明明是来边市做生意,赚钱的,可被他一说,他此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考察匈奴的风土人情,窥探匈奴的虚实。
至于其他的,嗯,哪有什么其他的?
张杨是读过书的,可也就仅限于识文断字罢了。
所以,对于郭磊的这一番话,他本能的感觉很有学问的样子。
他是并州云中郡人,此时,云中郡早已被南匈奴和鲜卑所侵占。所谓汉家地盘,并州治下,早就沦为了书简之上的图文罢了。
听闻郭磊竟然是对那些匈奴有些不满,有所警惕,越发的心生好感。
再加上郭磊还是拿他做榜样,那就越发的高兴了。
当即哈哈一笑,“我张稚叔不过府君麾下一小吏罢了,何足道哉?倒是小郎君,心怀大志,豪气干云……”
说着他忽然一愣,随即眉头微扬,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郭磊,慢吞吞道,“小郎君既姓郭,又是璐县人,莫非就是近日坊间所传扼虎救母,孝勇两全的郭家子?”
“扼虎也不过人子份内之举,郭磊实不敢当使君如此盛誉!”郭磊起身行礼道。
“竟真是郭郎君,倒是杨某失礼了。”张杨起身,竟然回了一礼。
“使君岂非折煞小子?”郭磊越发折腰。
腰杆子这东西,挺得直也要弯得下才好使。
“以前只听闻小郎君事母孝勇,今日方才知郎君胸怀家国大志!盛名无虚啊,盛名无虚,以后,郎君定可为我并州一柱!某年长你五六岁,若不嫌弃,郎君唤我一声表字稚叔即可。”张杨豪气道。
郭磊心中一哆嗦。
你确定是年长五六岁,不是十五六岁?就算张杨把自己看成了十五六的少年,那也不至于说五六岁啊,莫非这货才二十出头?
真是如此,那长的可够着急啊!
心中想着,郭磊脸上却惶恐道,“小子岂敢……”
“哎,你我都为边地男儿,怎的婆婆妈妈的,忒不爽利?莫非是觉得我乃粗鄙之人,不配与你平辈论交?”
“如此,那小子就僭越了,拜见稚叔兄!”
“哈哈哈哈,好,好。”
张杨立即走了过来,探手扶起郭磊。郭磊才发现,这家伙的手臂粗壮,手指更是比自己的粗大一圈,跟小胡萝卜头似的。
“愚兄奉府君令,负责边市治安。贤弟以后但凡在边市遇到了事情,尽管来寻我。来啊。”
张杨一声令下,外面立即有一下属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放来到了郭磊面前。
张杨一笑,“这是昨日间,那一坛酒钱,兄弟你且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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