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多少次死里逃生,才换来今日的屈家,从士卒到将相,无数个梦里都是尸横遍野的战场。

末了,屈老侯爷如是说道:“王侯家的子孙,能遇到个真心喜欢的人就是幸事,厮守一生什么的,那是平民百姓才有的福气。”家族利益永远都比你来的重要,年轻时候寻死觅活的折腾,老了也就那样,跟着谁不是过一辈子。

“我不愿委屈了旁人,亦不愿自个儿。”金尊玉贵的小侯爷,素来都是不愿委屈自个儿的,不求丰功伟绩名垂青史,只愿万事随心也就是了。

有些事不必非得去争个是非对错,可有的事一妥协就是一辈子,屈青宇没什么远见,唯有这事上算多了两分远见。

那天,屈青宇窝在府中,和他娘正是僵持不下的时候,屈文一路小跑过来说东市那边来了个耍猴的,是域外来的,可热闹了,光是看戏的就挤的脚跟都落不下,少爷,要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屈青宇想了想:“那就去看看。”屈文听了乐的嘴都咧到耳根子去了,

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去东市,因半道遇上了谢应、夏云他们,不由分说的就把人拉到了凤栖楼:“小侯爷大喜,大伙都听说了,怎么着也得请兄弟们喝一杯才说的过去。”

“可不是,听说太傅家的千金才貌双全,小侯爷好福气。”

屈青宇耐着性子推辞了,只说今儿不得空,也没说个具体缘由来,众人劝解了好一会儿,见屈青宇仍是不松口便只得作罢。

被这么一番闹腾,看猴戏的心情也没了,打算在街上溜达溜达便回去,屈文跟在主子身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这还是他第一回见主子回绝凤栖楼。

屈青宇看着他的样子,没解释,只是了然的笑了笑,其实,凤栖楼去多了也就那个样,再美的花娘看久了跟大街上卖白菜的大婶没什么两样。

回去的路上,听见有人说起席府,屈青宇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处那日燕子回楼脚下见过了花小期,顿时就来了兴致,抱着两坛酒就往席府去了。

进府时下人说席老爷子病了,席以歌伺疾在侧这会儿脱不开身,屈青宇耐着等了会儿就直接就进去找人了,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在荷花池边喝酒,老侯爷常说席家那个以歌不仅学问好,就连人也好,没什么架子,明明跟你是同窗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自小就是夫子喜爱父母艳羡的席家公子,当年挨老爷子教训总是要扯上席家那个:“你瞧瞧人家,再看看自个儿什么德行,你要是有席家那个以歌半点好,我死都能瞑目了。”学富五车的席家公子没踏上过官场一步,只因人家心性高瞧不上那污浊地,哪像他们似的,削尖了脑袋往里头挤。

瞧瞧,这就是天差地别。

后来两人也不知喝了多少,屈青宇依稀记得是被一群人拥着回候府,看衣着打扮该是席家的下人。

和席以歌喝酒没多久,就听说席家的老爷子去了,那边前脚刚去,这边席以歌被下了狱,老侯爷听了止不住的惋惜:“可惜了这孩子,那时候见他就聪明,可惜了,可惜了呀~”

老夫人一旁听的烦了,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把人给放出来,在这儿嘟哝什么。”

老侯爷没去,屈青宇倒是去了,却不是放人的,虽说是侯门贵族,也是为人臣子,哪有这等本事。

屈青宇去看席以歌时带了两壶酒,昏暗的牢房里看不清人的模样,却也能瞧出那人脊背挺得笔直,即便是牢狱囚衣,也折不了他的骨气,这么个人,确实是可惜了。

屈家小侯爷胸无点墨、游手好闲惯了的,除了那张脸,真没什么能拿上台面的,席家的公子却不一样,学问好人也好,琴棋书画都能沾上,见了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大伙都喜欢。

年少时被夫子责骂和自家老子教训时,因着总拿最好的席以歌来比,所以都不大看的惯对方,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也是有的,如今大了,仔细一想才觉得人是真的挺好的,也挺让人佩服的。

席以歌到底是没死成,老侯爷找人在圣上跟前求了情,只是后来屈青宇再也没见过那人,偶然从当年同窗口里得知,说是早就离开了长安。

屈青宇的婚事,老夫人到底是着急了,也不管屈青宇同意不同意,便请了舒太傅家的小姐来候府做客,还非要让屈青宇作陪,因拗不过他娘,又实在不喜欢那位舒小姐,天刚亮就躲出去了,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了许久,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小巷中的人家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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