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不就是那些说不出口的么?

随便往一家酒肆门前这么一过,什么难听的都有,还专捡些难听的说,成铭走的快,却还是零零散散的落到耳朵里。

屈青宇听了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他那么个平和的性子,平日里又是最孝顺不过的,能做到这份儿上,恐怕也不是一两天的情分了。”

成铭点了点头,感慨道:“他那性子着实不像是能做出这般惊世骇俗的人,不过,他既已经想好了,我们这些做兄弟的,虽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让他少些后顾之忧。”

屈青宇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这些日我出不去,消息总归没你灵通,吴晋那边你多上心些,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传话来。”

成铭闻言却忍不住笑了:“我来之前先去了吴晋那边,他这会儿也是出不来,让我给你带个好,说起来你们俩也算是同命相连了。”

随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左右都离不开吴晋,总归谁也没想到,吴晋能干出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来。

临走时,成铭收起玩笑,看着屈青宇一脸正色道:“过几日吴晋便走了,说是去莱阳,他说莱阳那地界的酒好,和岳之巡一起去,我寻思着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总该去送送。”

屈青宇愣了还一会儿才点头:“是该送送。”这一去,也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出门的时候,成铭特意绕到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碗:“早些好起来,兄弟几个还等着你喝酒呢。”屈青宇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

人走到门口,脚都跨出去了一只,却转头笑道:“我问吴晋值不值当,你猜他怎么说的。”成铭眨了眨眼睛,看向屈青宇。

“怎么说?”

“他说,人一辈子也就几十年,能遇到个和心意的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那还敢去奢求旁的。”

吴晋走那日不是个好天气,一大早上天就是阴沉沉的,到屈青宇他们送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细雨蒙蒙了。

除了屈青宇和成铭,平日里那些狐朋狗友们一个都没来,不为别的,无非就吴晋这事太过世俗相悖,怕惹来闲话,莫说他们这种只是酒肉朋友的交情,便是吴老爷子那些十几年情分的好友们,更是早早的将自己择干净了。

这时候,只要人家没落井下石,那都是仁至义尽了。

长安的城门气势辉煌,即便是笼罩在烟雨之中,也能将那折去的几分宏伟化为诗意。

屈青宇三人站在城门口,心里颇不是滋味,举手投足只见不似往日的肆意张扬,拱手相对时,那些想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除了一句“再会”便没什么能说的了。

所以说,这自古以来的离别为何总是那几句说烂了话,并非是说不出别的话来,而是情至于此,唯有那些被人说烂了的话才是情之所至。

看着身前的两位挚友,吴晋笑了笑,十多年的酒肉朋友,大浪淘沙后,总归还留了这么两人,思及此处,不由得想起了岳之巡,侧头看向城墙下白衣黑发的人,眼里满满都是柔情。

再回头对着吴晋和屈青宇时,竟是一揖到底,待抬头来已无无半点玩笑,取而代之的事难得的正色:“老爷子就劳烦二位多留个心。”说罢,又是深深一揖,两人一惊连忙去扶,十多年的兄弟,何曾行过如此大礼,便是他不说,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随后,又说了些“保重”之类的话,随后只见两人策马扬鞭渐行渐远,最后没入万山一点没了踪影,两人望着远山苍翠,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以为,我们之中第一个离开长安的必定是你,没想到是他。”屈青宇将手中的伞换了一只手撑,转身走向身后的繁华之中。

成铭笑了笑,跟上屈青宇的步子:“连我自己都以为是我。”他们三人之中,成铭的性子最不羁,自己最为放纵,而吴晋则是几人之人唯一算的上温和的人。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识趣的没再提起吴晋和岳之巡,总归,对也好错也罢,日子过成什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外人仅仅只是外人的看法。

分道扬镳之前,成铭说回去看看先前老爷子请的那位先生还在不在,人家学问挺好的,跟着也能学不少东西,官家的子弟不好做,一辈子总不能真的这么混过去了。

屈青宇点了点头,觉得说的有理,想着自己也该收收心了,不然诺大的候府,日后拿什么来养,老爷子拿命拼出来来,总不至于真的败在自己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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