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不明所以的狐朋狗友们在他俩之间来回打转,只当是吴晋逛花楼被家里人逮住了,都笑吟吟的打定主意看好戏。

谁知,那头的县令收回目光后什么也没说,而是在众目睽睽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一片素白的衣角消失在暗夜里。

楼上,只见方才还跟呆子似的吴晋,这会比谁的反应都快,脸上是大伙儿没见过的慌乱,不言一字,拔腿就追了上去。

一群人被吴晋这事儿这么一闹腾,哪里还有什么寻芳之心,三三两两勾肩搭的就往回走,散场前大伙儿都嬉笑着说,明儿得让吴晋在醉生坊请喝酒,大伙儿都起哄着说好。

屈青宇今儿酒喝的不多,大伙儿分道扬镳之前还不至于失了神智,拉过成铭一旁低声问道:“吴晋是怎么回事?”

成铭闻言愣了愣,随即笑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就是你想的那般。”随后又听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劝了,都没用。”今儿晚上成铭酒喝的多,刚跟屈青宇说了两句话,又忍不住在一旁吐了起来,屈青宇扶着怕他摔下去,脑子里却全是吴晋的事。

吐舒坦了的成铭看着屈青宇,话头突然又转到了屈青宇身上:“你可别跟他学,那君莫问再好,侯府也容不下她,是兄弟我才提醒你一句。”

说好了要吴晋在醉生坊请喝酒,这酒嘛,倒是喝成了,却不是吴晋请的客,差人去吴府叫他时,也都被他回绝了,成铭悄悄打探,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出来,总归情形不大好。

后来大伙儿喝完了酒,还是屈小侯爷仗义,说是替吴晋请了这一顿,账也都算在候府门下。

君莫问这些日子戏少,今儿好不容易有场戏,就是有些晚,下了戏台子的时候,月亮早就高高挂起来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醉生坊,想起第一回见到屈青宇就是在这儿了,便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只见满桌子的杯盘狼藉,应当是有人刚走罢。

君莫问收回目光,想着自己果真是魔怔了,怎么就想起那些有的没的了,长长的吐了口气看,就听得里面喝酒的人闲聊:

“听说,昨儿屈家的小侯爷看上了凤栖楼新来的倾歌姑娘,黏的跟那什么似的,走哪儿都牵着。”纨绔子弟门的荒唐事,都喜欢拿出来说说,这不,刚刚还在这里喝酒呢,人在不好说,人一走,立马就管不住嘴了。

“可不是,昨儿我就在凤栖楼,看的真真儿的,今儿早上还瞧见他带绿珠姑娘去买镯子,啧啧啧......”说道最后已近不知如何形容为好了。

“你说说,这屈小侯爷年纪也不小了,却整日泡在青楼里,今儿绿珠明天红玉,就没遇到喜欢的,这家里怎么也不着急?”

“嗐,你才来长安自然不知道,人家封侯拜相的世家还怕娶不到媳妇儿,长安城里的千金小姐还不是随着他挑,再说了,那小侯爷今儿绿珠明天红玉的,哪有什么真心可言,咱们小老百姓操这个心做什么。”

“说的倒也是。”

“可不是吗,咦!那不是燕子回楼里的君莫问么?”

“君莫问?哪儿呢?”刚来长安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却又什么都好奇。

“早走远了......”

长街上,偶然家屋檐下的灯火将夜晚衬的更加惆怅,君莫问捧了一束快要过季的桂花,抬头看向积极无声地夜空,也不知是在对谁说:“和你本就没什么关系”。

今年长安一入冬就下了一场雨,不似秋雨似的缠绵,直直的就带了股子寒气,君莫问昨儿晚上睡得晚,今儿早上又恰逢一场冬雨,便起的完了些。

又因实在无事,便在窗下架上了炉子,在暖了一壶水,拿了一本去年买的话本子看,因怕闷,所以窗户没敢关严,留了一条缝,眼睛疲乏的时候也能提提神。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青石瓦台上,自带了一股平和的诗意,淅沥之间,依稀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很轻。

君莫问抬头去看,透过窗缝恰好瞧见锦衣玉冠的人正站在檐下收伞,君莫问收回目光,并未多做停留。

“入冬就是一场雨,看这架势,过不了多久就该下雪了。”推门而进的屈青宇带来一室寒意,一边往里走,一边擦拭头上沾染的雨水。

“嗯。”君莫问头也没抬,目光始终落在书上。

屈青宇见她兴致不高,只当她看书看得入迷,停下手中的动作俯身去看,忍不住打趣道:“先前从没见你看这些话本子。”

“只是你没瞧见罢了。”那厢一贯的目不斜视,言语之中连个起伏都没有。

屈青宇搬了个凳子坐在君莫问对面,继续玩笑:“看来日后须得多走动才是。”

“小侯爷说笑了。”君莫问翻了一页,依旧没有抬头。

屈青宇终于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思来,以前的君莫问虽然看似冷淡,却从未这般刻意疏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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