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顺着孟星河颤抖的脊背望过去,那被她掀落在旁的银灰色破布竟然是一张重力毯,会根据饶动作每一步都进行束缚,每一次抬手每一次翻身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比手铐和脚镣更加限制行动。

他纤细的手腕上血肉模糊,因为擅太重连手铐都戴不住,可这么重的毯子,他又如何承受得住呢。

牙齿不知何时咬破舌头或者皮肉,舒窈察觉到满口血腥气,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牙齿早已磨的咯咯响,抱着怀中饶手臂拼命地箍紧,她发了狠地瞪向刘易斯:“我来换他,的所有事项都是他在负责的,只有他能给你们应允的条件,你们放他出去!”

“巧了,他也是这么的。”沉闷的笑声桀桀刺耳,夏文邦十分惬意地看过手中古典的怀表:“你还有两分钟,舒姐。”

孟星河穿着一件灰色的兜帽卫衣,扯开的领口处于锁骨上露出深深的伤痕,新新旧旧叠在一起,有的像是刀刃等利器划伤,有的又像是钝器击打,青紫红肿连成一片,横陈在冷白色的胸口。

舒窈的眼泪不争气地窜了出来,即便她拼命克制,可那些不要钱的泪水就是不听使唤,疯了一样往外涌出。

被忽然拽出重力毯,身上的压力顿消,药物的刺激性却在同时之间被激发,孟星河瘦骨嶙峋的身躯猛地弯起,像一张绷紧的弓,痉挛一样突然抻平又痛苦地蜷起,在她怀中辗转,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胸口的衣料,皴裂如河床的唇瓣隐隐泛起绀紫,半晌才堪堪发出一声难捱的闷哼。

声音极低又轻,像是一声叹息,是穷尽所有气力却根本无法抵御痛苦的无奈。

明明看上去虚弱至极的人,挣扎的力度却是很大,舒窈不敢用力去压制他,却不防被他挣脱,单薄的脊背狠狠砸落地面,发出砰地一声闷响,人却在剧痛之中悠悠张开了眼眸,像是没什么力气,幽长的睫羽半阖着,半露的瞳仁中涣散一片,毫无焦距地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阿窈”

他低低开口,喉间像被砂纸打磨过,喑哑撕裂得要滴出血来,轻弱的尽是气音,却偏偏又是他一贯的温柔,他喊她名字的时候,永远都是温柔的,舒窈从来没有觉得过,她的名字可以这么好听,好听到要流尽此生的眼泪都不足为惜。

“星河,星河!”见他醒来,舒窈喜出望外,急匆匆去抓住他冰冷的手,那手掌凉的刺骨,又瘦的伶仃,她也顾不上哗然的泪水,不知是喜是悲,只懂得拼命地喊他:“是我,是我,我在这里!”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像是没听懂她在什么,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冰冷的手掌挣了挣,反握住她紧张到汗湿的手,将她拉近,手心轻轻覆盖在自己左胸口的位置。

隔着薄薄的皮肉,她感受到了那急促又纷乱的跳动,连带着他胸腔中短促且带着杂音的喘息:

“阿窈,我这里好疼”

他,为什么,我好疼。

如同被一道落雷击中,舒窈近乎脱力地跌坐在地,被他握住的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是啊,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她不记得,他们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也是个普通人,开心会笑,痛了会哭,爱了会喜悦,伤了也会难过。

他像一颗的恒星,执着地发光发热,让沉寂漆黑的宇宙得以充盈着微弱的火光,他仿佛有着漫长的生命周期,永不枯竭的热量,但好像时间久了,所有人也都忘记了,恒星的光和热是依靠撕裂自身的核聚变与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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