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他面前,微笑着,如同使降临,他:这样,能不能让你记住我?

那一声道别,仿若释怀,仿若重获新生的道别如孤鸿的羽翼,漫漫飞过时间的尽头,再无人可打扰他的安宁。

记忆出现了断层,在血肉落地的钝响之后发生了什么,警方和消防人员何时赶到的,他又是如何回到自己公寓的,他都不太记得了,直到有一他接到舒窈的电话,告诉他她想见他。

他从蜷缩了不知多久的床榻起身,不顾关随远的阻拦朝楼下跑去,他不知多久没有下地,连路都不会走了,他光着脚,踉踉跄跄,形容狼狈地走出公寓,便看到了庭院里那颗唯一的树下站着的少女。

像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情形,她走向他,在九月晴朗的幕下。

就在他以为这是自己的幻梦时,少女走到了他身前,仰着头,抬起手,漠然地甩出了清脆的一巴掌。

他被打的偏过头去,干涩的唇角立刻就沁出血丝来,鲜红的指印烙在脸侧,他迷失多日的神智才终于回归。

“你不是答应我要照顾好我哥的吗,为什么他会自sha?!你这个大骗子!”少女声嘶力竭,她还穿着国内高中的校服,来时匆忙都来不及换下,她读高三了,她本来可以很快就到加州来与他们重聚了,本来一切都约好聊。

可惜一切美好的本来,在这一刻已经画上句号。

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孟星河常常记不住东西,总是头疼,没日没夜地做着噩梦,他常常分不清白和黑夜,现实和梦境,有时一觉醒来躺在浴缸里,手腕上割开的血口被水泡的发白,关随远踹破了门冲进来,将他拎去了医院。

后来招搬来加州,强行将他塞给一位德高望重的心理医生,他被迫接受催眠,药物治疗和神经训练,一遍遍痛苦的呕吐和昏厥,他活在一片黢黑的世界。

活着,是一件辛苦的事,意味着不计其数的损耗,和不断叠加的痛苦。

死去的人拥有一切,苟活下来的人却要承担所有骂名。

因此,只有生者才会显得杂乱无章,死亡为构成生命的一系列事件做了收尾。

生者,就是痛苦本身。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舒窈,直到一年前舒退市,舒建平孤立无援,迫不得已他提出了与舒家的联姻,也自此将过往的种种不堪严丝合缝地掩藏起来,再也不敢让舒窈看到一分一毫。

然而掩耳盗铃,他始终欺骗的只有自己,他恐惧舒窈的任何触碰,却无法克制自己对于舒窈那飞蛾扑火般的爱意。他不敢靠近,永远只能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相望,明明相隔咫尺,却是他永远无法跨越的涯。

因为他知道,他从未真正拥有的,有一也终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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