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於期,樊将军,你在此处是为何呀?”

“蒙将军,你不知吗?咸阳城里最近不大太平。此处,临近长安君的宫所,作为长安君手下的侍卫,我在此处,自然是为守卫长安君的安全。倒是蒙将军你,带着一队人马,到此处,意图为何?”

“大胆,樊於期,柒夫人在此,你敢拦路,是想要造反吗?”

“哟,原来是柒夫人,末将失礼了。末将见过柒夫人。”

蒙恬挡在我面前,我没能看见樊於期的模样,不必想,必然是一副虚假至极的面孔。

“既然行过礼了,柒夫人自然不会怪罪于你,你,快快让道,柒夫人还有紧急的事。”

“末将请罪,不知柒夫人有何急事。长安君交代过末将,要末将死守此处,不能放任何一个人、一匹马,甚至连苍蝇都不能放过去。我本以为长安君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先前还真有几只苍蝇想要飞过去。不过,已经被长安君拍死了。为此,长安君还责备了末将。所以,末将无比惶恐,还望柒夫人体谅。”

“放肆,成蟜区区不过是长安君,竟胆敢拦住柒夫人,他这是把王上威严在哪里,把柒夫人威仪放在哪里!”

“哈哈哈,蒙恬,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冠冕堂皇。实话告诉你,赵政小儿之名,是唬不住我的。”

“那你是铁了心要做逆贼了?”

“蒙恬,你我在这嬴氏朝堂多年,也算是老相识了。我是何人,你应该清楚,我樊於期别的不敢说,忠心耿耿四个字是绝对配得上的。”

“哼,忠心耿耿!你也不怕羞辱了这四个字。当年你不过是个奴隶,碰巧遇见家父,你才有今天。可没想到,你竟是忘恩负义之徒。”

“我如何忘恩负义?你倒是说说看。我可害过蒙氏之人?你我政见不同,也不过朝堂之上的口舌之争,私下我可曾谋害于你。今日虽在此剑拔弩张,但只要你就此退去,也就不会有此事了。”

“樊役夫,若非家父阻拦,我早将你剔除蒙氏门客之列。我蒙氏百年来的族风,都毁在了你一个外人手里。此间事了,不管家父如何阻拦,我也一定要将你踢出门外。”

“蒙恬,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子我很了解,你没有其他缺点,无论是领军打仗,还是朝堂诡术,你远比你的父亲做的更好。但你终归太年轻,此生太过顺遂,在许多事情上只能看见粗浅的表面,长远的深思还远远不足。

骄傲、心浮气躁、静不下心,一个人太顺遂、太年轻总是不可避免。可我要提醒你一句,如若你一直如此,蒙氏将来必定毁在你的手里。”

“樊役夫,大言不惭,早知你有逆反之心,家父就不该将你救起,让你被人活活打死,秦国或许就不会有此祸乱。”

“蒙恬,我此生唯一无愧对之者,便是你的父亲。其言其行,皆在我目。我樊於期于天于地,也敢说,从未忘其教诲。你初出毛头,哪知这世道奸诈。

当初我去邯郸城,接那赵政小儿。邯郸城内,流言蜚语多如莽洪。我派人探查,也只能查出个大概。后来,费尽千般劳力,才终于从吕不韦的侍从中套出话来。

赵姬嫁给先王前,身体就有了异样。嫁给先王后,只满七月,就诞下孩儿。这样的孩儿哪里姓嬴,他流的是姓吕的血。可恨先王不知,执意要将王位传给赵政,如今,长安君拨乱反正,要将赵政小儿驱赶下台。我辈食奉嬴氏,岂敢不尽心竭力!”

“够了,樊役夫,你不要在此蛊惑众人了,口舌之争只会误事,你我刀剑相辩。”

“也好,让我看看,你的蒙烈回环枪到了什么火候了!”

蒙恬与樊於期争论之时,蒙恬差遣护卫将我护在其后;两人争辩完,准备动手时,蒙恬极其隐晦地朝着我比了个很奇特的手势。我不懂,且心中只想着蒙恬早些取胜,我才好快去劝阻嬴政和王兄。

尖锐刺耳的青铜铁器击打声不断响起,蒙恬和樊於期都只自己出手,而让手下守阵。二人武艺相近,争斗许久也未出结果,我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此时,我身前一名满身银甲,满面覆盖青铜面具的侍卫悄悄来到我身侧,将我扶下马,告诉我,刚才那是蒙恬示意,让他带我取偏道去宗庙。我回望蒙恬与樊於期,二人争斗不见休止,便随着银甲侍卫去了。

穿过人群,绕过几条窄道。银甲侍卫带着我进入一条细长的廊道,廊道两侧皆是高高地石墙。抬眼望去,石墙后是更高的阁楼,一层叠上一层,一楼高过一楼,许多阴影打落在廊道之上。

此处是暗杀的好地方!

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后挥之不去。阁楼太适合藏匿刺客,甚至无需现身,只需投掷暗器,即可杀人。廊道细且长,完全无法躲避,又有许多阴影遮蔽,稍作掩饰,即可藏匿其中。想到此处,我停下脚步,身前的银甲侍卫也停下脚步。

“你是谁?”

廊道中回荡着我的声音,渐远渐稀~

银甲侍卫既未转过身,也未做任何回答。我心中开始发憷,有些后悔自己的急躁和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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