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事难回首,唯情唯恨留白头。
—虞梅柒
第一次,我感到如此的不知所措。
嬴政昏迷倒地,已是不醒,我将其搂入怀中。
七窍流血让他面目鲜红,有些可怖,他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脉搏满是紊乱。先前接下成蟜那一剑,嬴政该已是强弩之末,又与其争斗如此之久,更是雪上加霜。
“嬴政,这一次,你也别死啊!”我仰天大喊,有些无力。
嬴政并未像先前那般,重新站起来,站在我身前,护我在其身后。他就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宛若沉睡的幼儿,一动不动。我抓着他的手不敢松开,生怕松开之后,他的脉搏就消失了。
这应该是我与他最凄惨的模样了吧。自我识他以来,我还从未见他如此模样,也未见我自己这般模样。
时而放荡不羁,满嘴市侩戏语,时而运筹帷幄、云淡风轻,他怎会是这般模样呢,或许,七国至强之王,该是如此罢,该是狂傲、放纵、意气风发。而我呢,该是如何模样?嫁予人妇,自当温淑贤良、安治后宫、去其烦劳?如若这样,他还会喜欢吗?他似乎不喜欢。他就喜欢我与他斗嘴,然后,或取笑、或调笑于我,以此欢娱。若在平时,我这般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破洞褴褛,他又该调笑我了。可当前,他只是睡在我怀里,不言不语!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胸膛中升起来的酸闷,强行控制自己,不让眼前发黑。
“不可悲切、不可伤痛!”
脑海中忽然冒出这句话,不知它从何而来,似是本就刻在脑海中的。
“不可悲切、不可伤痛!”
我把这句话念了一遍,胸口处的酸闷顿时去了一半,眼前的星星也散去大半。
“小柒,长夫子要走了,记得照看好扶苏。还有,不可悲切、不可伤痛!”
长夫子!我猛然想起,长夫子托给我的梦境,在最后,他身影即将消散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不可悲切、不可伤痛’。对了!《散行心法》。长夫子说过,如若将来不慎中毒或负伤,不得急救时,就念《散行心法》。嬴政现在虽然昏迷,但《散行心法》既可以在心中默念,也可按照书上的图样,习招亦可。自己当初抄了那么多遍的《散行心法》,它的图样也早已烂熟于心。这怕是自己在长白山上唯一习得东西。
我费力的把嬴政扶起身,端坐在地。他浑身没什么力气,端坐一会就会瘫软下去。几费周折,他依旧如此。
《散行心法》的关键在于一口先天经气,先天经气藏于肺门,《散行心法》能将其运出,且气运天周,了然于心,化为精血,精血四出,濡养百腑窍穴、祛除邪魔,回卫正气。
可此时嬴政已是端坐难矣,气道不得通畅,既不能运出先天经气、先天经气也无法气运天周。
我坐在嬴政身后,将其双腿盘坐,让他身子靠在我身上,双手抓住他的手,试着运行功法,却因自己手不足长短,只抓得住他手肘,一顿忙乱,只是疯魔鬼舞,根本运行不了功法。我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最外面的衣裳脱下来,叠成方枕模样放在地上,再把嬴政轻轻放倒,平躺在地。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我将他身子放平,头稍稍后仰,扳开他的嘴,按了按他的肺门穴,自己吸了一口气含在胸中,吻住他,帮他运气。虽早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此次却是自己第一次主动。
不得多想,我跑出大殿,去院子里折下些木枝,回到殿中,又将嬴政扶起身靠着我。再撕下先前的衣裳,把嬴政的手腕用木枝和我的手捆在一起。
反复几次,木枝又折断几次,只因自己气力小,折下的皆是一些细小的木枝。
砾石积山、木聚成林。我将几根木枝捆在一起用,却又发现气力太小,木枝太重。叹息一声,只得咬牙继续。
如此,费了一两个时辰,运气才做得一天周,我已觉浑身力竭,双臂酸软。休息片刻,继续咬牙、继续运行。
天色渐明,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辰,不知运转了多少天周,当我再无一丝力气时,嬴政仍不见好。我瘫倒在地,连手指也动弹不了,汗水浸透全身,我像是倒在一滩泥水中,绝望、无助,直愣愣地望着殿顶。
嬴政躺在我身上,像是扶苏小时候依偎在我胸膛,汲取着我的温暖,这个男人何时如此脆弱了!
他的后背也被我身上的汗水浸湿,我们二人一起躺在泥淖中,汗水血污混在一起。我与他静谧地待在一起,望着殿顶,透过眼前的遮蔽,看见了遥远浩瀚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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